郝仁在最近的高背靠椅上坐下,順手把豆豆從懷里掏出來讓小家伙去附近的桌子上自己玩著,同時給自己倒了杯水:“他們精神不正常?”
“嗯,安德烈家族的‘遺傳病’,”南宮三八皺皺眉,“他們每一代人出生時都格外健康,但在六歲之后就會發病。瘋癲,精神分裂,妄想,處于極度天才和極度愚鈍的不斷變化中,他們會莫名其妙地獲得一些知識,有很多都是在書本上無法學習的,但同時也會莫名其妙地產生一些仿佛不屬于這個世界的記憶,這讓患病者的精神狀況更加糟糕。這種瘋癲會持續到十八歲,在十八歲生日那天,惡靈仿佛離開了他們的身體,只留下一個滿腦子古怪知識的‘天才’——這就是安德烈家族每任族長都頗具天分的原因。但其實很多人都堅持不到十八歲,嚴重的瘋癲會要了他們的命,甚至有的倒霉子嗣直接在瘋癲中徹底失去了自己的靈魂,他們的軀殼里被塞進了別的東西……我懷疑是怒靈在不斷侵占安德烈家族成員的軀殼,它可能在尋找逃離這個地方的辦法,而當年我家發生的事兒大概就是這城堡下面的怒靈成功逃離了一次。”
說著,南宮三八用力握緊拳頭:“但愿這次能徹底終結這個怪物。”
郝仁已經接觸過異世界的魔法和科技,也見證過不可思議的空間和宇宙異象,但在地球上發生的這些神秘事件仍然讓他興致勃勃,因為他知道地球上這些超自然現象的根源同樣來自夢位面——而這些超自然現象對普通地球人的影響自然就是夢位面對現實世界產生侵擾的癥狀之一。
南宮三八之前已經在這座城堡忙活過很長時間,所以對安德烈家族的情況很熟悉。他提起了那兩個被惡靈纏身而神志不清的可憐人,語氣有些唏噓:“他們兩個其實是很好的年輕人,阿基姆在神志正常的時候彬彬有禮,喜歡音樂,安娜則是個喜歡畫畫的姑娘。安娜的情況比阿基姆穩定一些,所以經常出來走動,我跟她說過幾次話,她能清晰地記著自己神智失控時的體驗:她提起自己軀殼中被塞進了一大團晦澀難懂的古老知識,還有這座城堡里三百年來隱藏的所有罪惡勾當——怒靈一直在觀察這座城堡里發生的一切事情,然后把這些事情都塞進了那個可憐姑娘的記憶里。安娜似乎對自己的家族非常厭惡,總是咒罵那些掛在墻上的列祖列宗們。阿基姆則很少出來,但偶爾露面的時候他會去中庭散散步,只是沒辦法離開城堡大門。”
郝仁眼睛一亮:“安娜知道安德烈家族過去三百年的經歷?那怒靈的由來呢?”
“或許知道,但誰也沒辦法問出來,”南宮三八擺擺手,“她的神志不清,同時怒靈似乎也在有意隱瞞這部分的信息,安娜在回憶那些知識的時候會顯得越發瘋狂,我問過幾次都失敗了。”
“安娜提起了一個‘魔女’,”郝仁想起自己在走廊盡頭看見的那副肖像畫,“外面的走廊上掛著一幅畫,是個把臉擋上的年輕女人,名字也是‘魔女’……這是何方神圣?”
“她連這個都跟你說啦?”南宮三八有些意外,“嗬——看來今天安娜的情況也不太好。我也注意到安德烈家族的歷史中有這么一個魔女了,但始終沒調查出她的來頭。她在安德烈家族發家之初出現過,但之后的族譜傳記記載里都對這個‘魔女’語焉不詳,只知道她對這個家族而言是個很特殊……而且被畏懼著的人物。城堡里有個圖書館,最有年頭的手抄本里用相當敬畏的語氣提起過魔女,并提到安德烈家族的‘一切’都是拜這位魔女所賜——我懷疑這個‘一切’指的不單單是財富,還包括‘惡靈纏身的詛咒’。”
郝仁皺著眉開始啃指甲,他知道地球歷史上的“魔女”其實是存在的——在那個愚昧黑暗的年代里,教會和大眾醉心于幾近瘋狂的燒死女巫和懲治巫師的行動中,藉此來轉移他們對黑死病和其他天災**的恐懼,這些瘋狂活動背后有獵魔人的推動,也有民眾的盲目,但更有切切實實的巫術的影子:那些從異類處學到禁忌知識,或者在和夢位面的某些泄漏物接觸之后獲得特殊能力的人類就被稱作巫師和魔女。但在1700年前后的西伯利亞極北之處,這里也有過魔女的蹤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