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泵站被一圈磚墻圍著,大鐵門半開半閉,從外面偶爾都能聽到里面機房里轟隆隆的聲音。郝仁在院子外面的空地上停車,剛領著人走到門口就聽見院里傳來一陣狗叫,幾只拴著鏈子的黑背從斜刺里沖出來使勁扯著身子沖入侵者示威,那威勢與它們的前輩如出一轍。郝仁見這情況笑罵了一句:“真是狗養的,你們老爹輩的見我都不敢這么叫好么!”
莉莉一聽這個就沖領頭的黑背汪了幾聲,然后扭頭拆郝仁的臺:“它們說了,你當年被它們叔伯們追的滿院子跑,曾經一步竄到院里的老棗樹上半天沒下來。”
郝仁:“……臥槽,忘了這兒有個懂外語的!”
這時候有個氣勢儼然的老黑狗從院子里溜達過來,看到郝仁之后象征性地汪了幾聲,竟貌似還記著十年前那個總是趴在院墻上朝院里扔石頭的熊孩子。郝仁感慨了一聲時光流逝,便看到終于有人聽見動靜從泵房里出來了,那是個留著平頭的年輕人,應該是泵房里管機器的。
“你找哪個?”年輕人虎虎地問了一句,隨后扭頭呵斥幾只狗,“回去回去!瞎嚷嚷啥!”
“我是附近街上的,這兩天怎么不正常來水了?”郝仁笑呵呵地上前問道。
在城里的人恐怕不適應這種邊遠郊區的生活習慣,然而南郊的老百姓們總是習慣有問題直接找“單位”打聽。停水了找泵站,暖氣不熱找鍋爐房,停電了直接去變電站找師傅問情況,不管是打聽的還是被打聽的都將其視作理所當然。這就是一個沒有物業和各種“分局派點”的落后郊區獨有的“社區生態”。
大概是這兩天總有過來打聽這件事的,年輕人臉上有點不耐又有點沒轍:“水塔那邊水壓不正常,我也沒辦法啊。上頭已經去請專家了,你們回家等著吧。”
郝仁跟泵站的年輕人閑聊了兩句,中間南宮五月裝作好奇的樣子朝院子里走了幾步,凝神聽著里面的聲音。年輕人見這個情況趕緊提醒:“別進院子啊,里面有狗,那鏈子可長。”
他是沒發現在莉莉也扒著頭朝院子里看了一眼之后,那幾只兇神惡煞的黑背都已經跟見了祖宗一樣恭恭敬敬伏地跪拜了。
這時候突然從院里的機器房傳來一陣吱吱嘎嘎的聲音,然后隱隱約約有人大聲招呼,年輕人趕緊回頭跑去:“輪機又有毛病了,我回去看著,你們回家等著吧。”
等年輕人跑開之后郝仁看向南宮五月:“怎么樣?有什么東西?”
“水不正常,”海妖姑娘指著院子外墻的角落,“這里的情況已經明顯是超自然現象了。”
郝仁順著南宮五月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赫然發現濕漉漉的半截水泥墻面上有一條涓涓細流正在流淌,而令人難以置信的是,這條細流是順著墻向上移動的!
莉莉抽了抽鼻子:“我感覺這里的空氣濕度也有問題……有些地方非常干,有些地方就跟在瀑布前面一樣濕漉漉的。空氣中好像有很多濕氣團。”
“難道是你的同族?”郝仁一下子想到海妖的控水能力,他扭頭看著五月,“海妖能感應到同族么?”
“能,但要離得夠近才行,而且自從人類往自來水里加漂白劑之后這種感應天賦在居民區就不怎么好用了,我只能盡量試試看。”南宮五月皺皺眉,感應著空氣中不正常水元素的流動方向,發現所有異常水汽都在向著某個地方集中。
她抬頭看著那里,那是百米外的水塔。
其他人看不出水塔的異常,但在南宮五月眼中,那水塔周圍布滿絲絲細線,無數已經脫離自然規律的水分子正在那附近飄蕩著。
貌似剛才泵站的小伙子說過,水壓最不正常的地方就在水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