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里嗎?”
“是,就在那棟樓里。”
兩人藏身于廠區外圍的綠植中,駱繹望著不遠處那棟墻面灰暗的大樓,心想這女人倒挺會挑地方。
這片廠區是安城著名的爛尾項目,建成之后從未投入使用,停擺近兩年,至今還沒找到下家。
“人還活著嗎?”
他問。
和顏沉默片刻,才說:“樓里沒有活人。”
駱繹不解:“可你說,她就在那棟樓里。”
“剛死不久的人,也是有氣息的。”
他不說話了,只暗暗握緊了拳頭。
她將藏青色的沖鋒衣搭在身旁矮樹的枝杈上,補充道:“這樣的氣息,那棟樓里還有許多。那個女人應該就在這一帶活動,把選中的獵物統統帶到這里殺害。”
駱繹深深呼吸,遏制住逐漸洶涌的情緒,恢復冷靜與鎮定。
“還記得我們的計劃嗎?”
和顏點點頭。
“那我們就去做個了斷吧。”
沿幽暗的樓梯向上,沒有溫度的日光從落灰的玻璃窗傾瀉而入,投下斑駁的光影。
他吸吸鼻子,潮濕的空氣里夾雜著一縷若有若無的腥氣,血腥氣。
越往上,那股血腥氣便越濃郁。
很靜,靜到他能聽見水滴落下的聲音。
“啪嗒、啪嗒、啪嗒……”
像是未擰緊的水龍頭,一聲緊接一聲,均勻且富有節奏。
走在前面的和顏忽然停了下來。
“再上一層就是了。”
駱繹什么也沒說,只輕輕嗯了聲。
“啪嗒。”
兩人停下腳步,看著倚靠在樓梯口扶手處的年輕女人,從她的左肩胛骨往下,一直到腰部,整個左半邊身體空空如也,留下一圈被啃食過的痕跡。
“啪嗒。”
猩紅的血液在女人身下彌漫,夾雜著器官的碎屑,沿深灰的水泥地面滑向低處,滴落至下層臺階。
“啪嗒。”
駱繹靜靜地看著她,光從樓梯口的窗間灑在她臉上,照出她臨死前彌留的表情,放大的瞳孔里殘留著驚恐與痛苦。
他以為自己會害怕,但沒有,沒有害怕,也沒有不適。
他蹲下身,輕輕合上女人的雙眼。
和顏將他的反應盡收眼底,抬頭望向樓梯之上,望向那片充斥著怨恨、恐懼、痛苦等負面情緒的區域。
“還上去嗎?那上面,還要更糟。”
“那之中有我們要找的人嗎?”
“有。”
她知道他指的是誰。
“那走吧。”
五樓。
過道被染成赭紅,三步一尸,無一例外全是年輕漂亮的女性,尸身全部殘缺不全。
兩人沒再停留,盡可能避開腳下粘稠的血水,徑直走向過道盡頭的房間。
房門被人暴力拆卸,散落兩旁的門板上還貼著法院的封條,屋內十分寬敞,雖然空蕩蕩的一無所有,但從格局和裝潢來看,像是個會議室。
偌大的會議室里,一條由衣物擰成的繩索從正中的天花板垂下,繩索的另一端,捆住一對白皙的手腕,一個身無寸縷的女人,靜靜地懸吊于半空,耷拉著半邊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