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傳來忠仆陳安的聲音，他小心地提醒著縣太爺，下午還有兩場官司要打，大老爺的狀態可是讓人擔心得很。
“知道了，去把梅姨娘找來，讓她給我束發更衣。”
縣太爺從剛才癲狂的狀態中回過神來，看到自己額前垂下的散發，用力抹了一把臉才對外面吩咐道。
如今他的原配夫人已經成了他的累贅，而梅香和另外一個姨娘的身份又太低，根本上不得臺面，所以也應該提前物色一下他下一任縣太爺夫人的人選了。
梅香雖然是這一任的貼身婢女，但她也是個聰明又膽小的女人，應該知道什么時候做什么樣的選擇更好。
很快，書房的門被輕輕敲了幾下，在縣太爺應聲之后，姨娘梅香走了進來。
她手里端著水盆和毛巾，身后跟著的小婢女則是捧著縣太爺的官府官帽和靴子。
“大老爺，妾身先服侍您擦臉凈身。”
梅香示意小婢女把東西放下，然后親自絞了條熱毛巾，走過來給縣太爺敷在臉上，又順勢按了按才揭開。
縣太爺閉著眼睛任由她忙乎著，擦了臉之后又擦了身子，最后則是服侍著他開始更衣。
“梅香，我把你收房已經幾年了？”
縣太爺忽然問了一句。
“回老爺的話，已經有五年了。”
梅香心頭一跳，她隱約有種不祥的預感，縣太爺這句話絕不是無的放矢，聯想到夫人現在的情況，她的心就跳得更快了。
“你應該知道，誰才是你真正的主人吧？梅香，我一直都知道你是個很聰明的人，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縣太爺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恰好梅香在給他扣官服的最后一顆扣子，她聞言手一抖，險些將那顆扣子給扯下來。
她慌亂地抬頭想要道歉，卻又直直撞進一雙寒光四溢的眼底，頓時呼吸一窒，整個腦中一片空白。
梅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從書房里走出來的，等她回過神的時候，人已經走到了外面的院子里。
縣太爺已經早一步離開了書房，去升堂問案去了，而她則是跟在他后面出來的，若是縣太爺不在的時候，書房是絕對禁止有人接近的。
梅香雖然是站在太陽地里，被毒辣的日頭曬著，可還是壓抑不住渾身竄升而起的寒意，她努力用雙手摩挲著雙臂，試圖讓自己能感覺到一絲暖意。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剛才大老爺的意思是在讓她選邊站了，可是為什么要選邊呢？
夫人跟他都是她的主人，但一旦開始選邊的時候，就意味著她只能有一個主人了，而再往后想……
梅香猛地用力甩頭，將腦海中升起的那個可怕念頭給甩出去，盡管她努力地讓自己不要往那個方向想，但是她的心里也已經很清楚，這個家就要變天了。
縣太爺下午的精神狀態不錯，兩個案子都審得很快，也沒有出什么紕漏，這讓一直在旁邊有些提心吊膽的師爺終于松了一口氣。
等到下堂之后，他才試探著對縣太爺問了一句：“大老爺，您今兒中午休息得很好啊，而且現在看起來心情也不錯。”
縣太爺微笑著點頭道：“午間小憩確實可以讓人神清氣爽，本官這一覺醒來，倒是覺得身子爽利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