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正病著,身體虛。
想要拉唐氏起來,可唐氏一邊哭一邊說,無論如何也不起來。
方氏掙了一身汗,只覺得目眩頭暈,幾乎要支撐不住了。
“表姐你快起來咱們有話好好說,你這么又哭又跪的,我一點兒主意也沒有了。”方氏顫著聲說,“你也知道我有心慌的毛病,要是再這么著,我可撐不住了。”
唐氏聽她如此說,方才慢慢收了聲,扶著床沿站了起來。
方氏拉著她坐下,緩了口氣說“表姐,你沒拿我當外人,我也沒拿你當外人。我知道你是著急心焦才會求我的,可憐天下父母心。
可這個事兒我真不能做主,不是別的,我不能再對不起春君了。
她進門之前,無疾就已經納了柳惜惜,換成了是誰心里都會不痛快。可是春君進了門,沒有因為這事兒為難任何人。
這是人家姑娘有涵養,有德行。否則三天兩頭地鬧一場,不讓你心凈,又能怎么樣呢
如今人家正在守喪,我又弄了一房姨娘進來。別管這姨娘有多好,終究不是那么回事兒。
況且還是我的娘家人,如果我真是開了口,春君多半不會回絕。可是這也傷了她的心了,她辛辛苦苦為這個家操持,我卻一門心思往兒子房里塞人。這成了什么了
何況按照往常的規矩,也得是正室大娘子有了身孕再納妾進門,如今春君和無疾都還沒圓房呢我怎么能再給他納妾呀
再說那無疾也不是個省心的,沒得糟踐了婷致那孩子。她是你們家老大,要是給人做了姨娘,往后那幾個小的嫁人不也受連累嗎”
方氏這一席話說得入情入理,不但考慮了自家,也設身處地的為張家著想了。
可唐氏早就一門心思地認定了這條路,不管方氏怎么說,她只是苦求。
“表妹,你說得容易,上哪去找合適人家呀她爹都說了,過了年就要把她配那個傻子。真要是那樣的話,婷致這孩子是個要強的,說不定會尋了短見。到時候我可怎么辦呢
咱們都是信佛的人,知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有顧慮我明白,大不了讓她進門就在你這房里待著,不讓她去伺候無疾。等什么時候春君有了身孕,再給她開了臉兒,放到無疾的房里去。這總行了吧
你就全當可憐可憐我,就全當買了個使喚丫頭進來還不成嗎讓這孩子逃個活命吧我這個當娘的沒本事,只求你發發慈悲吧”
“你等我病好了,就到你家去。跟姐夫說說這事兒,讓他別這么逼孩子。”方氏說,“我覺著多少他還是能給我點兒面子的。寬限幾個月,咱們這些親戚朋友都幫幫忙,難道就找不到合適的了必定給她圓圓滿滿地找個好婆家。況且姐夫是婷致的親爹,哪有親生父母不疼孩子的他許是太心急了,才會這么說。”
唐氏沒想到往日里最是老好人的表妹此時竟無論如何也不肯答應,心下不禁盤算著要怎么樣才能讓她應允。
這時張婷致從外頭進來了,上前道“娘,你怎么能這么為難表姨呢不能因為人家心善,就勒掯人家。那不成了以弱凌強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