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樚
這種說法在私底下傳得很開,姜印之當然也聽說了。
不過聽說歸聽說,他可不敢亂談論。
這位一看就是個六親不認的主兒,何況他六親早就已經死絕了。
皇上倚重他必然也是考慮到了這一點,朝廷的這些大臣們彼此關系交錯,拉幫結黨,想要真正的秉公無私并不容易。
但霍恬恰恰可以。
姜印之想起有人對霍恬的評價他就是一把出鞘的利劍,冷心冷面,殺人不眨眼。
雖然自己比霍恬年長,可人家的官爵地位在那兒擺著,姜印之于是命隨從讓馬靠邊,給霍恬讓路。
“霍公爺,您先走。”姜印之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誰想霍恬卻住了馬,冷著一張臉,不說話。
姜印之心中悚然,想著自己怕是拍錯了馬屁了,也許人家霍公爺就想不緊不慢地走呢。
于是他趕緊陪著笑說“想來是下官多事了,公爺請隨意。”
說完又讓隨從牽著馬繼續往前走,不過還是沿著路邊,把正中間讓了出來。
但霍恬就是跟在他后頭,并不走到前面去。
走過了正街,姜印之微微松了口氣,想著這回霍公爺不會和自己同路了,因為定北公府在與之相反的方向。
可他這口氣還沒松完,就發現即便是拐到了另一條街上,霍恬還是不緊不慢地跟在自己身后。
難道他有事要辦姜印之在心中暗想。
可一想到霍恬就在自己身后,他還是覺得有些不自在,悄悄地吩咐了隨從快先走。
走出一段路,他悄悄回頭。
卻發現霍恬和自己還是隔著一丈左右的距離。
姜印之悚然而驚,渾身的汗毛都立起來了
他為什么一直跟著自己難道是要查自己嗎為了什么事而查呢
自己自從進京后謹小慎微,在官職上不敢有絲毫的營私舞弊,就怕被人抓住了把柄,斷送了前途。
不是因為公事,難道是因為姜晴的婚事嗎
可這不過是自家的私事,難道也驚動了朝廷還是說有人告了密,說這里頭有陰謀
姜印之心里越來越慌,但他還是竭力讓自己保持冷靜。
這件事已經過去了許多天,再查又能查出什么來況且在事發的當時,夫人就已經抹去了所有痕跡。
他心里七上八下,又期盼著霍恬跟在自己身后只是偶然,也許再轉過一條街,他就走開了。
終于他拐進了青衣巷,家門就在不遠處。
但霍恬還是跟在他身后,姜印之不用回頭,聽聲音就知道。
他只覺得后脖子直冒涼氣,渾身僵硬地下了馬,努力地擠出一個笑來,迎上霍恬那張冷冰冰的面孔。
“今日真是巧合,霍公爺竟然從下官家門前路過。不介意的話,可進來喝一杯茶。”姜印之客套著,實則盼著霍恬繼續往前走。
“好。”誰想霍恬竟然翻身下馬,應允了他的請求。
姜印之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頭,如果裝作看見直接走進家門,是不是他就不會來了
可再怎么后悔也沒有用,話已經說出口了,他只能硬著頭皮裝作十分歡喜地請霍恬進來。
“下官家中寒酸,有失禮之處,還請公爺見諒。”姜印之笑得臉都酸了,這種不情不愿的笑格外累人。
霍恬也不說話,倒背著雙手,長腿一邁就跨過了門檻。
姜印之直覺自己是把一尊瘟神請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