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含英也一樣舍不得姜暖,只是此時再說那些難舍難分的話,只能徒增傷感。
于是便把自己想到的再叮囑一遍“阿暖,你父親如今做了京官,自然會給你找個門當戶對的人家。這是你的終身大事,比什么都要緊。你到了那邊,對你繼母也要一樣的孝順,畢竟你父親不常在家中,你還是和她待得更久一些。
我替你準備了幾份見面禮,都交給了桑媽媽和鈴鐺管著,到了那里記得多看少說,若有一星半點兒的委屈也要忍著些,各家日子,哪有總是和和睦睦的。”
她說一句,姜暖答應一句。
這時瞿茂林也從外走了來,他在登州營衛里公干,今早去營里點過卯又急著趕回來給姜暖送行。
他額上沁著汗,喘息也稍重。從軍營到家里來回近百里的路,他趕得很急。
不過見了姜暖還是滿臉的笑,說道“暖哥兒,這雙小鹿皮靴子我給你拿來了。”
這靴子是他們營里一個手巧的副團練做的,準備回老家的時候帶給自己的女兒。
因為姜暖冬天喜歡穿鹿皮靴,而自己的那雙恰好壞了。瞿茂林跟同僚軟磨硬泡了好些時日,才把這雙靴子商量過來。
姜暖看著姨夫粗糙的大手捧著那雙精巧周正的鹿皮靴子,眼淚又忍不住了。
“姨母、姨父,是你們把我撫養成人的,如今我沒能好好盡孝就走了,實在對不起你們,”姜暖哽咽著說“不必惦記我,你們好好保重。”
“好孩子,你去京城是好事,人往高處走嘛”瞿茂林憨厚地笑了笑說“姨夫沒本事,做不得京官,否則你也不必這么為難。”
他是個憨直耿介的性子,從不會討好上官。
否則以他老岳丈的功勞,想要往上走一走也并非什么難事。
“姨夫元帥也做得,本事大著呢”姜暖吸了吸鼻子道。
“時候不早了,也莫讓姜家人在外頭等得太久。”余含英忍著傷心催促道。
“哎”姜暖答應了一聲,含著淚往外走。
“好孩子,你若是在京城實在住不慣,就回來。只要你姨母我們兩個在,這就是你的家。”瞿茂林的眼角也不禁濕了。
余含英則背轉了身偷偷拭淚。
可再怎么難分難舍,也終究是要離別。
姜暖被丫鬟扶著走了出去,余家的老少仆人都來送行,姜暖一一別過了,這才來到門前,在眾人的簇擁下上了車。
馬車剛剛要走,余定國,余定邦兄弟倆哭喊著沖了出來,被家人攔住了,只有哭聲傳到姜暖的耳朵里。
鈴鐺墜子兩個丫鬟陪著小姐坐在車里,桑媽媽則同姜家的兩個女仆坐在另一輛車上。
鈴鐺用一只干凈的手帕替換下姑娘手里濕透了的那條,她們姑娘素來不愛哭的,可這場離別實在太叫人傷感了。
車馬碌碌前行,這是姜暖打記事起第一次出遠門。心里萬分舍不得,兩個丫鬟在一旁看著心里也怪難受的。
他們姑娘打小就沒了娘,親爹又不在身邊,所幸的是余老太太把這外孫女視作珍寶。姨奶奶夫妻兩個也十分疼她,才使得她不似一般孤女那樣可憐。
馬車走了幾個時辰就到了正午,停在了一處叫做潘家鎮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