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真摯而直接的擔憂,僅只因為善良和熱心
但他沒有派人去打聽。
那樣的純粹,簡單,快樂,存在記憶之中,也是一份念想。
但那次,皇宮賜宴,他又看到了她。
她已經不是十二歲,會瘋跑瘋玩,會撲蝴蝶抓野兔,把自己弄得跟個野丫頭似的孩子了,她學了禮儀,端莊而清雅,仍是明麗的一張臉,笑起來仍是那么好看。
可是,她和許多內眷一起跪下,恭恭敬敬地喚他“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她不會再叫他傻大個,也不會再叫他傻哥
她應該認出他了,畢竟,二十七歲的他,和三十一歲的他,并沒有什么分別。
而十二歲的她,和十六歲的她,變化那么大,他都能一眼認出來。
他知道她是誰了。
威武侯府的嫡女,母親早逝,父親很是縱容她,她喜歡到別莊里住,她的父親裴霽就只派了人保護,讓她一個人在那里住著。
她不喜歡學禮儀,他便不拘著她學。
她開開心心地玩到十二歲,威武侯的老夫人不樂意了,說這樣長大的孩子,以后還怎么說人家不學禮儀,以后只會是笑話。
裴老夫人親自找了教習嬤嬤,把她教成了一個知書守禮的大家閨秀,把她教成了一個溫雅嫻靜的漂亮的女子。
他不知道該為她高興,還是該為她可惜。
大概京中的女子,都是不能隨心所欲的,因為她們都要嫁人,為了不被夫家搓磨,為了以后能幸福安穩,就只能去學習那些,像一個模子,印出所有的姿態。
他還知道了,她已經定親了。
她要嫁的人,就是新科探花沐明遠,一個小白臉。
那個小白臉見了她一面,就開始死纏爛打,送情詩,扮偶遇
然后,她被他的“深情”打動,應了這門親事。
彼時,十六歲的少女已經及笄年華,亭亭玉立。
他單獨留下她,問她“你可還記得朕”
少女垂眸斂容“皇上,臣女幼時無狀,若有冒犯,還請皇上恕罪”應對得體,莊重嚴肅。像所有的大家閨秀在面對他時一樣
他問“你已成年,可愿嫁給朕”
定親了又如何他難道還不如一個小白臉嗎
雖然他大她十二歲,但是,他是皇上,后宮之中,還有年紀比她更小的妃嬪。
少女眼神微驚,眼里有明顯的抗拒“皇上,臣女已許人家”
“你就說愿是不愿”
“臣女不愿”
“為何”
她眨著眼睛,天真卻堅持“臣女若應,皇上以君奪臣妻,有損英明君威;臣女許嫁毀諾,有失烈女之節”
“不要跟朕說這些,朕要聽真話”
少女抬起眼,清澈的眼神,很是無畏“他心悅臣女,臣女亦心悅他”
是啊,新科探花,與她年齡相當,要相貌有相貌,要文采有文采,他在她的面前,到底是顯老了。
“心悅”他冷笑“就為這么虛無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