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是把他當成一個外人,一個客人,不,一個連客人都算不上的不速之客。
她叫周沉招待她,只是因為基本的待客之道,或者只是因為他王爺的身份,不想惹麻煩而已。
可此時的楚昕元,卻沒辦法去計較,甚至,他還得慶幸,他沒有被趕走。
周沉應了一聲,便叫丫鬟備茶,沐清瑜疏離地道“殿下,失陪了”她這次是要回澹漪園。
楚昕元一看沐清瑜要走,抬步就要跟過去,周沉上前一步擋在他面前,道“殿下,還請前廳用茶”
楚昕元把他撥開,抬高聲音道“孫有年的審訊,我親自審的,結果與裴家有關,你想聽嗎”
沐清瑜“”
與裴家有關,她能不聽嗎
她停下了腳步。
周沉在心里嘆了口氣,這梁王不知道又用什么理由來騙小姐,什么孫有年什么審訊他說與裴家有關就有關嗎
指不定就是故意找機會和小小姐說話。
你說這梁王是不是有病自己給的休書,過了民政使司,又過了內務司,連皇上都御覽御批了,小小姐被梁王休棄的事,也滿京城都知道了。
他身為一個男子,難道不知道被休棄對女子是多么大的傷害不知道要承受多少恥笑和輕視
得虧他家小小姐意志堅定,才能緩過來。
可現在倒好,小小姐走出來了,他又過來撩小小姐干嘛呢
但周沉不會逾越,他只是擔心地看了沐清瑜一眼。
沐清瑜向周沉遞了個不用擔心的眼神。
周沉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若是真審出和裴家相關的事,多半是真的。
她也想知道,什么仇什么怨,要讓這些人對外公動手。
來硬的如孫有年下毒這種,來軟的如山陽伯想要讓自己的某個親人成為外公的過繼之孫
她倒不是反對外公過繼個孫子來。
畢竟舅舅的事
這是她與裴霽都放在心中不敢去觸碰的傷口,說兇多吉少都是自欺欺人,一個入了軍營,卻十幾年沒有消息,連查軍籍都已經查不到的人,還能指望他其實活在世上嗎
不過是沒有在陣亡將士里看到他的名字,所以存著微薄的連自己都不相信的希望而已。
他們甚至都不知道,沒有在陣亡名單里看見裴世渂的名字,是好事還是壞事。
如果他還在世,那自然是好事,可是如果他還在世,明知道家里有老父,又怎么會這么多年渺無音訊
如果他已不在世,那必是已經死在了戰場,卻連陣亡名單都沒上,只能想像那場致他死亡的戰爭如何的殘酷,又或者,他是不是已經尸骨無存,才無法辨認身份那九泉之下,他都不能擁有自己的名字
所以,裴霽與沐清瑜才既慶幸裴世渂的名字不在陣亡名單上,又悲哀他的名字不在陣亡名單上,矛盾又糾結,痛苦又無奈。
戰場荒原多白骨,哪一具白骨身后,不是全家人的思念與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