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霽意味深長地道“離了我手,回了族叔處,此扳指便與我裴霽再不相干。家主面前我也不會多嘴半句,族叔想好了”
裴嵩的這份不耐煩終于表現在臉上了,他道“阿霽,這么大把年紀了,你怎么還不懂事族叔我要的是家主的承諾,而不是你的承諾,你的承諾有什么用誰能想到,你竟然連家主的位置都保不住呢不是族叔說你,你想想你是不是把裴家祖上的臉都丟光了以后九泉之下,你怎么有臉面和他們相見吶”
裴霽“”
他為什么不好相見呢他并沒有做錯事。若是因為惡人的惡,就把所有的過錯都強加到他身上,那才是可笑吧
他緩緩道“我雖不是家主,族叔倒也不用把話說的這么難聽。”說著,他把扳指拿出來遞過去。
裴嵩立刻寶貝似的接過,揣進了懷里,口中還道“可不是族叔故意拿話戳你心窩子。老祖宗當年非要立嫡去庶,其實并不是所有的嫡支都是好的,也不是所有的庶支都沒出息哎”
這樣的陰陽怪氣意有所指,裴霽自然聽得明白,卻只是笑了一笑,沒有理會。
裴澤義道“阿霽,文朗他們呢怎么還不見那老家仆不行啊,都那么老了,是不是腿腳不靈便跑跑腿還花這么長時間。阿霽,不是我說你,就算你不是家主了,好歹也在這威武侯府住了這么多年,沒有處置權,建議權還是有的吧怎么不換掉這種沒用的廢物”
其實周沉才出去一會兒,只是裴澤義在梁州時優越感十足,就算明明是喪家之犬,到京城來尋求同族庇護的,也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
裴霽道“他可不是廢物,他好用得很,家主也很看重他”
聽說家主看重,裴澤義才不說什么了。
這時,那個最大的孩子突然道“曾祖父,旭兒餓了,旭兒要吃點心”
之前已經上過點心,四五盤點心,已經吃了個精光,餓是不餓了,只是這點心味道甚好,小孩子嘴饞,想再吃,才又要。
裴澤豐忙道“阿霽,那下人還不回來,我們也都餓了你去拿些點心來吧,我們吃點墊墊肚子”
他一副理所當然頤指氣使的語氣。
以前,他們庶支一脈,對主支一脈是仰望的,是羨慕嫉妒恨的,但是,十幾年前的事發生之后,他們在老家都聽說了裴霽在京城過得多么不堪,便感覺加諸在主支身上的光環早就沒有了。
什么主支,呸在京城活得跟乞丐差不多,守著那么大的府邸,過得流民都不如。哪像他們,有金有銀,錦衣玉食
裴霽看了他一眼,道“也好,那你們在這里稍坐,我去拿”
裴霽走出門,還沒走遠,就聽見裴家父子們的聲音。
裴嵩“一會兒見著文朗,你們說話注意著點兒。”
裴澤勇不贊同地道“還不知道是不是裴文朗當了家主呢”
裴澤豐道“三弟,不管是不是,禮多人不怪你想想,就算不是文朗哥,也是他的兄弟們中的一個。文朗哥都說得上話是不是”
裴嵩笑呵呵“你二哥說的對。這里是京城,咱們是一定要住下來的。那岐王的人不敢在京城放肆,在這里我們才有一線生機和文朗打好關系錯不了”
裴澤豐的聲音“爹爹手中有扳指,真該早些過來,說不定那時候接手威武侯府的就是咱們這一支了。咱們早來,四弟來不及犯事兒,更不會丟命”
裴嵩從這語氣里面聽出了怨念,他一橫眼睛,喝道“你是不是傻那沐家是什么人朝中一品大員位高權重。聽說那沐家的公子,結交的玩伴都是朝中大官的兒子,你早來,是來送菜嗎”
裴澤豐小聲嘀咕“也不是這么說,現在那沐家不也不欺負裴家了嗎不然裴府也不會有現在這樣的光景不是”
裴澤義道“還敢頂嘴咱們現在也就是在威武侯府住上一陣子,先站穩腳跟,以后還是要到京城置宅子的。裴霽得罪的是吏部尚書,吏部尚書多大的官一品,你知道一品是多大嗎就是咱們的老祖,第一任的威武侯爺才有的官誰知道沐家那人什么時候又看裴家不順眼了咱們只是借威武侯府為跳板,絕不能被他們連累著被沐家恨上這道理來的路上我們就討論過了,你這木頭腦殼,怎么還不懂”
被長兄罵,裴澤豐裴澤勇連大氣也不敢出。
外頭,裴霽眼里掠過一絲冷色
早在十幾年前,裴家遭難,他困頓潦倒時,就知道老家的那些人的涼薄,所以聽到這些話,他也沒有多失望,意料之中罷了。
不過,沒想到他們舉家到京城來,是因為裴嵩第四子犯事,得罪了岐王
他們還真有本事,區區布衣,哪怕再有錢,也沒有功名傍身,竟然還敢得罪一個王爺。哪怕是藩王,那也不是他們能觸碰的
這時,裴文朗一眾在周沉的帶領下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