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裴漪中毒而死這事,卻只能沉封于地底
畢竟,時日太久,即使她以裴漪骨殖為證據,現在她還不足以影響到沐明遠,皇帝也不會因為一個已經死了十年的,一個無用的威武侯府的女兒而放棄一個他看重的重臣
再說,掀起這件事,不過是把當年裴漪所經歷的不堪再次呈現于人前。
既然她會有別的辦法讓沐明遠付出代價,又何必用這種方式
她卻還沒想好,要將裴漪葬在何處
或者,該問問外公
第二天一早,沐清瑜洗漱后便帶著裴漪尸骨回城。
馬車直接去往威武侯府。
她將白布包裹仍然背在背上。
直接走向裴霽的院子。
早膳已經用過了,不過聽說沐清瑜來了,裴霽立刻就吩咐廚房重新做。
沐清瑜卻揮退了所有人。
裴霽道“瑜兒,你是有話要對外公說”
沐清瑜看著裴霽,跪了下去。
這下把裴霽嚇了一大跳,他忙過來扶她,道“瑜兒,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說,在外公面前,不用行此大禮”
沐清瑜喑聲道“外公,我把娘親接回來了”
裴霽沒聽懂,瞠目結舌地看著她。
沐清瑜又重復道“外公,將把娘親接回來了”
裴霽回過神,他神色瞬間滄桑許多“你你說你娘親,她在哪”
沐清瑜解下背上包裹。
裴霽瞬間明白了。
他聲音顫抖“你找到了你娘親的墳你怎么找到的”
他也找過,可沒找到。
沐清瑜道“沐家當年的老人,沐明遠的心腹我從他們那兒問到的”
裴霽沒問她怎么能問得出來,既然是沐明遠的心腹,又怎么會說所以他不會知道,沐清瑜只是找到其中一人家里,當著他的面,一掌拍塌了一張桌子。然后,牽著那人最寶貝的孫子的手,和他玩游戲。
她什么也沒說,甚至全程含笑,但那人自己受不了了,懇求她問,還想把家里的銀子給她。
沐清瑜當然不會要銀子,她只問了裴漪葬在哪里
一個人說的話,她雖覺得對方沒有撒謊,但事關裴漪,她還是又問了別人。
比如另一個,剛找了個屠夫的漂亮妻子當相好,兩人趁著屠夫去鄉下收豬胡天胡地時,她出現了。
還有一個,雖是沐明遠的心腹,卻也很貪,他做了陰陽賬本,將自己的腰包裝得鼓鼓的。沐清瑜拿著陰陽賬本出現了。
這些人都很識時務。
當然,沐清瑜問的也不是什么大事,一個死去十幾年的夫人的埋骨之所而已。
每個人說的都是一樣,還有人給沐清瑜畫出了圖。
確定無誤,沐清瑜才會行動。
至于那些人,他們的把柄在沐清瑜的手中,沐清瑜不找他們麻煩,他們就謝天謝地了。
裴霽的目光落在白布包裹上,道“那個畜生把漪兒葬在何處”
沐清瑜道“沐氏祖墳山北面,無碑無棱,無祭無祀”
“惡毒的畜生”北面冷風凜冽,還無碑無祭,他唯一的女兒,在娘家千嬌萬寵長大,縱使他沒能襲爵,但他的漪兒當年在京城,也是京中閨秀里人人夸贊的存在,她溫敏端莊,蘭心慧質,若不是沐明遠高調地一再求娶,又制造輿論,另一邊又用那人模狗樣的臉來裝深情,他怎么可能把漪兒嫁給這種畜生
沐清瑜沒有打開,娘親是中毒而死之事,說出來不過是讓裴霽更添心痛而已。她轉移話題道“外公,我想給娘親尋一塊風水寶地,好生安葬”
“何必再尋地方,讓她葬在裴家祖墳即可”
沐清瑜搖頭“不妥,外公,外嫁之女不入娘家祖墳,這是東夏的規矩”
“我不在乎這個規矩,我只想讓我的漪兒在祖宗護佑下入土為安”裴霽心疼得無以復加,只要想想這些年,他的漪兒竟然無碑無祭,像個孤魂野鬼般地過了這些年,他就恨不得把沐明遠活活咬死
沐清瑜道“外公不在乎,我也不在乎。但是,娘親會在乎葬于裴氏祖墳,她心中定生愧意,若在天有靈,豈不難安娘親太苦,所以我希望她不會有一絲一毫的不安,哪怕是在地底,也能安然平靜”
裴霽眼神微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