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拿銀票時候,他和薛先生短暫會了會,薛先生說方照逾這個禮部尚書滑得很,一向中立,今日他在,反倒更好。這樣楚景弦行事也有所顧忌
他擠出一個笑臉“方大人客氣”
楚景弦笑嘻嘻地道“大皇兄,你就是客氣,一出手就是十萬兩。小弟都被你的財大氣粗給驚到了,要不怎么說大皇兄雄才大略,是做大事的人呢祝愿大皇兄早日得償所愿”
這句話楚成鄴愛聽,這是十萬兩銀子買了一句祝福
楚景弦十分貼心地道“大皇兄,聽說你府門前有個血淋淋的人”
楚成鄴“”
那特么不就是你帶來扔的,你這是把本王當傻子呢
楚景弦義憤道“是誰這么沒眼力見的,受傷了竟然躺到敬王府門前,難道想訛詐不成大皇兄,既然你如此看重兄弟情誼,本王這個做弟弟的也投桃報李,幫你把那不長眼的東西清理走。你不用太謝我哈”
楚成鄴差點慪死,皮笑肉不笑地道“那就有勞七弟了”
“不足掛齒不足掛齒”楚景弦笑著搖搖手,說了告辭,和方照逾一起離開,廳外守著的封銳管方等人也立刻跟上。
離開敬王府,楚景弦讓人把那個扔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拖走,仍是游街,仍是封銳的大嗓門穿過一條條街道。
這人大概做夢也沒想到,他的待遇和之前那些人比,會如此不同。
雖然之前那些主子派出的人也是有來無回,但到底消失得無聲無息,不似他這般,被所經之處的百姓用爛菜葉子小石頭臭雞蛋給砸得面目全非。
那些憎恨的,憤怒的,鄙夷的目光,還有那些罵他是賣國賊,罵他不配為人的,各種聲音交織,讓他腦子里一片混亂。
他是個死士,主子培養他就是為主子做各種事的,怎么是什么賣國賊怎么不配為人
他不懂,但是他大概知道,他可能做錯了
可惜,他知道的太晚了。
甚至沒等回去關進大牢里,他就已經死了,一塊憤怒的小石頭恰好砸在他的頭上。原本就奄奄一息的他,那小石頭就像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回到公廨,方照逾趕緊拿出那一大堆銀票。
他覺得這有如燙手山芋似的。
真沒想到,只不過兩位皇子,只不過是七殿下跑一趟,就能薅出這么多。
他將銀票雙手呈到楚景弦面前。
楚景弦抬眼瞟了一眼,漫不經心地道“這些用于接下來的接待費用,應該夠了吧”
十八萬兩,如何不夠
方照逾道“還有多”
“先用著,多的等西唐使臣離開再充公”
方照逾見他就這么愉快地決定了,想一想,好像這也是個好辦法。
東夏與南齊西唐北越之間,雖然時有因國土問題起的爭執,但也不乏彼此之間的使臣來往。
每次他國使臣前來,差使不是被大皇子搶去,便是被四皇子搶去。
每次差使都辦得漂亮,但花的銀子也極是可觀,哪次不是花上數十萬兩甚至上百萬兩銀子其實哪需要這么多可主管此事的是皇子,他一個協辦的,能說什么
于是,他這個禮部首官,每次被迫著去往戶部支銀子時,不是被戶部尚書拿白眼待見
差使辦完,辦差的主官既得了名,又得了利。
但這次有些不一樣。
七殿下要求按以往既定章程辦事。
那就花不了什么銀子。
而且去戶部支銀子,七殿下也沒有高高在上地令他這個協辦之人去,而是自己去了。支的銀子也不多,五萬兩。
這和之前同樣的他國來使來京,動輒要支二十萬兩起步的架勢比起來,簡直寒磣。
他粗算了一下,如果按既定章程,這十八萬兩銀子,還能剩個十萬兩。
若是辦得好一些,也能剩個萬兩出來。
而且,從始至終,七殿下都沒沾銀子,銀票交在他這個協辦之人手上,讓他來負責。這又各之前不同,之前那兩位,只有去戶部支取的時候才用到他,支取到了立刻交出去,平時都沒讓他看一眼。
方照逾在心里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他知道,每辦一回接待差使,大皇子也好,四皇子也少,中飽私囊的數字不下二十萬兩。
但七殿下顯然是不想在這上面撈銀子,甚至還自給自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