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沐清瑜在三樓的雅間里等他,楚景弦繃緊的心倒是有了絲絲松快,他快步上樓。
推開門,是一個清雅的房間,窗戶開著,窗外的白云飄過,天色澄凈,微風吹來,將桌前少女的發絲吹起幾縷,倒是像畫一樣。
他因查案而緊繃的心弦,都不自覺地放松了。
他道“清瑜”
沐清瑜抬眼一笑,道“茶剛剛好,點心也是熱的,先用一些”
楚景弦這才感覺自己饑腸轆轆,還是今早出門時喝了碗粥。
沒辦法,這案子不早點查清,只怕原本就少得可憐的痕跡都被那些手眼通天的人給抹掉了。
他自己奔來跑去,身邊跟的人不同,也不知道他吃是沒吃,自也不會問起。
他坐下,順手拈了一塊點心就塞進嘴里,道“你怎知我餓了”
沐清瑜道“你風塵仆仆,眼窩深陷,怕不僅是沒好生用膳,還沒好好睡過覺”
楚景弦嘆氣道“沒辦法,不敢拖,想早點還那些冤死之人一個公道”
沐清瑜道“案子要查,事要辦,但也別把自己給拖垮了”
“拖不垮,壯實著呢”楚景弦展顏,嘴里還塞著點心,但這一笑,卻一點也不顯得滑稽好笑,仍是那么好看。
他又問“你救的桑寧”
沐清瑜看他。
楚景弦回過神來,咽了口中點心,道“我想問的是,當時的具體情形,案子需要,只為佐證”
沐清瑜輕輕一笑,道“當時,我去莊子里例行巡視,看見幾個人對一個小姑娘行兇,便搭了把手”
她說得輕描淡寫,楚景弦在問了案由前后之后,卻知道當時桑寧的情形很是兇險。
郊外的莊子,沒有什么人,幾個大男人,一個弱女子,若是沒有人看見,沒有人幫忙,那桑家的凄慘,大概也從此埋入泥中,再也不會見天日。
他遲疑了一下,又問道“也是你讓她去找的李澄御”
沐清瑜點了點頭,展顏一笑,抬眼看他,目光朗朗“你會怪我不識大體,讓西唐太子看到了咱們東夏這樣污濁不堪的一面嗎”
楚景弦搖頭,正色道“事實真相如何便是如何污濁不堪既然存在,又何必費心遮掩我為何要怪你”
“你不介意讓李澄御這個西唐太子知道此事”她原本的計劃,還真沒有西唐太子。
楚景弦詫異“我為何要介意該介意的是那些作惡的人”
“所以,你也不怪你沒找你幫忙,卻讓桑寧去找了李澄御吧”
楚景弦一怔,繼而笑了。
他笑看著沐清瑜,道“我知道你為什么這么做”
清瑜不是不想找他幫忙,而是知道他幫不了。
也不是他不愿意幫,而是,他若動手,勢必會遭遇各方的阻力,其中最大的阻力,也許就是來自父皇。
在父皇眼里,有他那兩位最有望成為太子的皇兄的眼里,一個普通百姓之家的滅門之案,根本就無足道。
所以即使他要徹查,大皇兄四皇兄第一個想到的不是案件本身,而是他為什么要做這件事是他想介入什么通過查這件案子得到什么好處又或者是受了誰的指使,要對朝中這些人下手
總之,案子還沒開始查,但一個個都會跳出來使絆子。
那他也許不但查不了案子,還會被監視,被懷疑,被猜忌,這些都不要緊,重要的是,桑寧,甚至救了她的沐清瑜,都會被沐明遠之流以及他們身后的勢力給悄無聲息地抹殺掉,就像抹去痕跡一般。
所以,沐清瑜不找他,恰是看透了這后面的干系,不是不想為難他,而是知道即使他為難也辦不到
但是,有西唐太子的介入,在朝堂上,當著的滿朝文武,將這案情挑開,他再受命,這個案子就是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
他不再是被動的那個,被動的變成了被告的那些人
他對沐清瑜道“這個案子,不管牽扯到什么人,我都會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