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域不說話,雖然大家都心知肚是這人是沐雍無疑,但是,他死不承認,而且這人也與當初的沐雍有些變化。沐明遠也當眾否認,哪怕有姜茂的證詞,但沐明遠畢竟是從一品的吏部尚書,深知欺君之罪的嚴重,這樣的信誓旦旦,多少也讓人變得不確定起來。
沐雍眼里閃過一抹恨意,他記起流放出城的時候,他那個好父親對沐清瑜說的話,還有他的好母親,明明都是來送他的,卻能因為沐清瑜的幾句話而將他忘在一邊。還有他那個好姐姐,弟弟都要流放三千里,也許永遠都見不到了,連來送最后一程也不愿意。
還有,雖然父親派了秦巖去殺解差把他救回,這一路上這也不許他做,那也不許他做,連帶他回府也不肯。
如果他不是在別院,而是在沐府里,又怎么會被發現
不是說那個老賊人不會去,便是會,姜茂這個巡城衛統領,敢踹吏部尚書的府門嗎
所以,七皇子說的對,他雖然把自己帶回京城,但那是因為他已經只有自己一個兒子,但凡他再有一個,說不準他會親手殺了自己。
楚景弦看沐雍道“沐雍,你怎么說”
盡管沐雍心中恨極,但他還沒蠢到家,只是將恨意壓下,低垂下頭,啞聲道“小民沐黃楓”
楚景弦道“沐尚書真是大義滅親兄弟之間相似不是不可能,不過,長相相似,額頭又出現新疤,讓人生出懷疑,也很正常。紀大人,本王記得,京兆尹在遇到類似之事,好像有處理之法”
紀域無奈地道“是,將疑似者關押,嚴查來歷,派人去往詢流放地原犯人是否在。反饋回后,便知確切”
沐明遠急忙道“紀大人,我兒初初尋回,性子木訥膽小,實不宜關押呀”
那劉大人又跳出來道“沐大人此言差矣你說令郎膽子小,卻知道巧言在賊人手里安全脫身。原本以你的身份,令郎是可以不關押,但現在,不是存有疑惑嗎好巧不巧的是,令郎額頭這一塊疤,與鯨面之刑磨滅之后的太像了。沐大人身為一品大員,想必知道避嫌的重要性。就算別人不說,沐大人應該主動把令郎送去京兆尹,直到令郎嫌疑洗清,你說呢”
沐明遠此刻恨不能把這劉大人一口咬死,臉上卻不得不露出一個深以為然的笑容,道“劉大人,牛尚有舐犢之情,人亦有愛子之心,我兒失散多年,如今初初尋回,我實是不忍”
皇上目光掃過,道“老五,你是認識沐雍的吧”
楚昕元畢竟曾是沐家的女婿,眾人的目光都看向他。
剿匪歸來第一次早朝的楚昕元沒有絲毫停頓地道“他就是沐雍”
沐雍啞聲“我,我,我是沐黃楓”
楚昕元硬聲道“流放犯人半途私自回京,不是一件小事,理應嚴查如今,人當然應該關押進京兆尹大牢”
沐明遠嘴唇發紫,他不能說話,不過他自也有人可用,向后面某處一人遞了個眼色,那人是個御史,他立刻上前,硬著頭皮道“這,梁王殿下,聽聞殿下以前與沐大人也不親厚,想必見到沐大公子的次數也不多。早前您又已經休棄沐氏之女,如今與沐大人也算不得親戚了。沐大公子的長相與這人還是有些出入的,殿下”
“你的意思是,本王看錯了”楚昕元冷冷道。
這話的意思豈止是說他看錯了,就差說他公報私仇了
那人雖是受了沐明遠指使出來唱反調,但面對楚昕元的眼底的冷意,反駁的話哪敢再說,忙道“這,不是,兄弟同脈同源,長相相同是很正常的。畢竟殿下以前只見過沐大公子,沒見過沐二公子,若是當成一人,也不是不可能”
楚昕元道“本王言心中之言,與沐大人也無私仇,不過,既然諸位有疑,審就是了。沐家又不止沐大人和這位沐公子認識沐雍的,京城不知有多少”
皇上輕咳一聲,道“就這么辦吧紀卿,此事交由你辦”
“臣遵旨”
沐明遠臉色微變,卻不敢多說。
那位劉大人向沐明遠一笑,挑釁味十足。
沐明遠眼睜睜地看著沐雍被帶走,臨走之時,沐雍的目光看向他,他伸長手,卻又縮回來,這時候,他做不了什么,只等下朝后,還是去京兆尹那邊走一趟吧。
這情形雖然不太好,但也不算太壞,如果當堂沐雍就被指認出來,那才是毫無轉寰余地,現在雖被關,但還有可操作空間。
派人去流放地查問,不是一兩天可以反饋結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