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棄了京城的一切,不知道五皇兄又是如何想的?
不過,沖著他也曾請戰,也曾為東境的百姓說話,楚景弦覺得,他至少比那高坐明堂,不知百姓疾苦的人強。
兩人就流民的事宜談論許久,現在戰事得到控制,但那些流民,還在不斷地往后方涌。
楚景弦要做的事還有很多。
他忽地站起,雙手抱拳,鄭重地向沐清瑜行了一禮。
沐清瑜避開,詫異道:“你這是做什么?”
楚景弦鄭重地道:“南齊的大將軍聲名在外,的確用兵如神。戰場的情況瞬息萬變,任何因素都會影響一場戰事!清瑜,七天前的那一戰,如果不是你支援的糧草,還有之前給我的那些壓縮糧食,我不但勝不了,可能還會慘敗。這一禮,是我替東境的將士,替東境的百姓謝你的!”
他早就知道朝廷不可靠,哪怕戶部有胡逢新,但國庫之中的銀子,皇上要用來建九皇子府,建東宮,建行宮,建避暑地……
光是裴世渂上交的那些銀子和布匹,都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但銀子得的容易,花得也快!
軍糧被挪用,便是胡逢新想要努力籌措,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那時軍中糧草已盡,沐清瑜義助的五萬石糧草,解的不僅僅是燃眉之急,更是奠定一場大戰勝利的基礎。
“你不必如此,我也是東夏人,南齊犯邊,我做力所能及的事而已!”
楚景弦心中有太多的感慨,此時卻說不出來。
清瑜什么都知道,所以,她才能那么及時地急他之所急。
沐清瑜道:“我和舅舅也談過,南齊兵退走西線,云澗城會給他們一個驚喜的。”
她其實已經收到了云澗城那邊的消息。
但是她得到消息的速度快,如果不是必須要告知的,事關時效,且會影響大局的消息,她就沒必要說出來了。
不是不信任楚景弦,而是,這些消息遲個一兩天,楚景弦自然也能知道。
楚景弦道:“嗯,云澗城如今算是我們的奇兵。”
他神色有些悲憫:“這一仗,原本不至于到這個境地,如果魏羌恒沒有死于黨爭,以他的守城能力,便算南齊的大將軍戰力過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突破東境防線的。但魏羌恒死于自己人之手,軍中勢力分為數派,被南齊大將軍打了個措手不及。”
“可笑的是,”他聲音低了下去:“造成這一切的人,只享受著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控制之感,卻沒想過,那些鐵蹄下的百姓,那些失守城池被屠殺百姓的鮮血,染紅了城墻!”
看著楚景弦眸色中的痛苦,沐清瑜輕拍拍他的肩。有些事,不用多說,懂的都懂。
她道:“你也莫想那么多了,咱們做咱們該做的!現在事情還沒結束,你要做的事還有許多!”
楚景弦道:“是!這些煩心事,本不該拿到你面前來說,可是我心中煩悶,除了對你說,也無人可訴了!”
他是皇子,他是東境軍統帥,他身上要承擔的責任很多,很多事,他也只能存在心里。別人可以抱怨,他不能;別人可以發泄,他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