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哥你還懂拳?”李達訝然道。
“沒這點本事,哪還鎮的住場面,”郭哥又捏了一會兒,手掌變得跟紫饅頭似的才止住,道:“中午過來一趟,用藥酒再跟你捏一下,晚上就差不多了。”
“郭哥你這本事,比山里的大和尚還好使,”朱矮子佩服道。
“呵呵,一般般。”
沒多久,賬房黃鉆進糧倉,刻薄的臉上滿臉憤怒,“怎么著,都蹲著沒卵子啊,知不知道多少人等著米下鍋,你們這些不知好歹的賤貨,還給爺們偷懶,找死!”
李達嘆了口氣,得了,被抓包了。
累的跟狗似的抗了一上午糧包,過完年了,北京城里的皇帝估計也是等著米下鍋,漕船大早上的來了十多條,有好幾人當場累暈過去。
李達爺終于明白,當初三和大神是怎么挖河道挖到吐血的。
午飯是大鍋煮的稀飯,稀的能見底,一人兩個硬的跟板磚似的窩窩頭,當然,這是他們這些短工的待遇;漕丁船夫碼頭工吃的是白面饅頭加肉菜,這是漕運工人特有的待遇。
李達抽了個空子,到貨倉去找了郭哥治手,正好看見賬房黃、斷指劉、黑心蚊、笑面狼這幾個管事在吃肉喝酒,地上擺了八大盤硬菜,醬豬蹄、大扣肉之類,看的人口水直流。
“你來這里作甚?”斷指劉沉臉道。
碼頭上規矩森嚴,一級歸一級管,李達這種最底層,越級上報是真的能被人打的半死的。
“郭哥叫我來的,”李達不卑不亢道。
“嗯,郭哥跟我說過,讓你去找他,他在二樓三間,”賬房黃剔著牙,總給人一種黃皮子感。
“謝謝。”
李達上了木梯,繞到第三間屋子,敲了敲門,郭哥粗豪的聲音響起。
“是李老弟吧,進來。”
憑心而論,郭哥長的一般般,甚至還有些丑,帶點眼細牙凸,不過不知怎的,卻能給人一種值得信賴的氣質。
行話說,大佬風范。
郭哥見李達過來,便放下賬本,從柜子里摸出拿出一瓶藥酒,指著木札子李達坐下,給他化血活淤。
捏著捏著,原本刺痛感不在,反倒有一種針灸的快感,讓李達思維稍稍發散。
按照李達這幾天的觀察,整個碼頭大概分四個層次。
最底一層,便是他這種短工、雜工,天南地北到處召,地位最低,苦活最多,福利待遇最差。
再往上,便是漕丁、碼頭工、倉庫員、漕運工人、漕船修理工,這些人,要么是衙門派遣的雜役,要么是漕幫人員,有庵堂睡,有養老銀,屬于正式工。
第二層,便是賬房黃一流的舵口把頭、船夫頭頭、舵口看守,已經是屬管理人員了。
最頂級的,便是眼前這位大包工頭,據說能跟漕運總兵說的上話,地位不比衙門捕頭低。
“好小子,差不多了,回頭養養就行了,”郭哥拍了下李達肩膀,笑呵呵道。
“謝謝郭哥了,”李達真心實意道,不管這一位是真心還是收買人心,最起碼他幫了自己。
“我還有帳要看,你先去吧。”
李達看了賬目一眼,下意識的皺了眉,這破賬太亂了。
“怎么,看的懂?”郭哥揚眉道。
開玩笑,再怎么說,李達當年也是考過會計證的人才,畢業實習時,也在某三流會計事務所混過幾個月,簡單做賬是沒問題的。
這紙上的賬務名目實在是太亂了。
這或許是個機會!
李達心中一動,道:“小時候跟人學過,郭哥,你看,我們先列一個庫存進出表,就不用每筆都挑出來算……”
李達不管對方怎么想,拿過毛筆,就在紙上畫起了格子,一筆筆列出來,除了貨物清算,還有進出流水表,月余存款,幾個表單一列,清晰明了,媽媽再也不用擔心我的學習了。
郭哥目光越來越亮,看向李達的目光,就像在是看寶貝。
我大明朝缺的是什么,那必須是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