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通一直都是一個實用主義者。
既然得不到權勢地位,報仇也就沒了意義。
古往今來的豪杰們,哪個沒有被打的輕車簡從、丟兒賣女的經歷,倘若逞一時之勇,誰又會成為最后的贏家。
仇,他是一定會報的,但不是今日。
郭通劃著船,往下游走,眼中好似有鬼火在燃燒,運河漕家也只是搏富貴的一門出路而已,他還年輕,還不到四十歲,他還可以拼一拼!
小船漸漸劃到了江心,郭通忽然感覺有些不對勁,水流的流速,比他想象的要快的多。
他抬頭,昏黃的夜色中,一根根火把在黑暗中亮起,一座龐然大物,在下河道上等候已久。
他猛的睜大的雙眼,李達、良白羊、惡面陳、斷指劉,這些仇敵的面孔此刻是那么的猙獰而扭曲。
他只閃過一道念頭,然后就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危機感。
五門炮幾乎同時轟鳴!
一道道水柱在水面上暴起。
李達將手一指,弓箭、火銃、標槍,甚至還有那三口魚炮弩,槍林彈雨,一起往一個方向打去。
那個方向的水底下,郭通游的比魚還快,電射一般往岸上游去。
“這一下子,他不死都不行了吧,”朱矮子張大了嘴。
“早著呢,”李達頭也不回的道,“放小船,追上去!”
數十里長的河岸線,像是荒草連成的墳地,一窩草叢子里,一道惡鬼般的身影猛的竄了出來。
郭通的狀態很不好,以他的極限反應,無論什么箭矢飛彈都能躲的開,大炮開炮前能有那一絲玄而又玄的危機感。
甚至是火銃,只要不是散彈,數丈之內他也有七成的把握。
但這是在水里,水的壓迫降低了他的躲避速度,腿肚子上插著一根鉤弩,鋒銳的鉤子掛在肉上。
右手臂一陣酸麻,胸口發悶,頭暈發嘔,這是炮彈炸開的激射水流打在身上,逼的氣血紊亂。
但他想不明白的是,為什么對方會知道自己的逃跑路徑!
兩指鼓起如鐵鉗,猛的一夾,斷開弩箭,撕開布條簡單綁好,同時臀尾一彈,大腿肌滾如油桶,好似蜥蜴一般在草叢間穿行,這是一門極少見的尼祖門拳術發勁式。
低沉的喘息嘶吼聲不斷響起,就在竄出野樹林前,腥風撲面,兩只藏獒大的惡犬從種兩側撲來,這種獵狗足有半人高,四肢粗壯,牙齒有手指粗細,爆發力極強,一旦咬上了肉,打死也不會松手。
這種大型犬,往往是高門大戶守門院,或者是礦場用來防止礦工鹽工私逃的看門鬼。
有些惡犬甚至混雜了妖魔的血脈!
郭通眼一縮,大脊椎忽然像龍一樣鼓縮一弓,同時四肢縮起,瞬間避開了惡犬撲咬,同時肩胛骨扭勁發力,閃電般抽拔一扎,兩只上百斤重量的黑毛惡犬被同時戳翻了肺部,倒地嗚咽。
杜門拳——龜背鶴打!槍架拳——翻把扎!
郭通落地一彈,身如蝦弓,揚手劈面蓋掌,兩聲骨骼碎裂炸響,腦汁一濺,惡犬斃命。
不過就在這一耽擱功夫,四周人影幢幢,就從四面八方圍過來。
郭通眼一垂,換腿垛子,像是踩棉花似的往人少地方鉆去,這門拳術本是從農民打草垛子中悟出來的,赤腳踏草根,速度不慢,而且聲音幾無。
“郭通,你以為你還能逃!”
揚州三大武館館主的兩位,何東樓、吳內思,同時夾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