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廢話,快動手。”
李達所學的法陣都是最基礎的,只能對付普通的鬼物,而要想獻祭這座法陣,則需要‘鎮魔神紋’。
蕭如海無奈搖了搖頭,眼看著落魂衣落入火中,卷起右手袖子,露出滿臂的麒麟紋,也就是麒麟臂,一把按在法陣上,頓時磷火高漲,一種難以形容,卻又重重疊疊,像是活人用野獸的腔調在嘶吼吶喊在傳出。
然后,火焰正中心,‘張果老’的這件邪教法器本體開始燃燒,但是一張張紙人從火焰中走出,這些紙人身上,有一道道碧藍色的紋路,就像是蕭如海手臂上的花紋。
‘這個死撲街當初教我的時候不是說他才八品么,八品的鎮魔校尉,怎么會有這種高級貨。’
李達心里嘀咕了下,招了招手,護衛在左右的火銃手、弓弩手全部沖入了林中。
當初他為了怕郭老大突臉,特意跟鹽梟借幾十副弩弓護身,結果這牛舵主還真是給面子,不僅軍用的弩借來一百副,還帶來了兩只據說有狗妖血脈的看門獒犬。
敖犬、拳師,甚至是弓弩手,都不能讓李達徹底安心,畢竟那一位可是大拳師,受傷的大拳師,那也是大拳師,唯有法術,才是對方無可抵擋的手段。
拳師和鬼怪、妖魔的關系是不一樣的,鬼物可以附體普通的活人,鬼遮眼、鬼撞墻;但對于拳師來說,卻無法攻擊到鬼物,不過到了拳術的境界越深,就能產生一種特殊的危機感,進而避開鬼物糾纏。
所以武行興盛,除了有武力上的保證外,也有在妖魔鬼怪橫行的世道保命的原因。
然而妖魔,則是小拳系拳師的目標,獵殺妖魔,換取種藥,是一種營生,也是學拳的手段,這也導致武行中誕生了獵妖人這種職業。
落魂衣做為驅使鬼物的法器,可以說再也找不到一件比它更能克制大拳師的存在了。
“你就不要去了吧,”李達回頭對良白羊道。
在大嫂面前弄死大哥,雖然李達一貫沒心沒肺,但還是有點心虛的,悄悄找個地方埋了比較好。
良白羊一身素衣,打扮的跟個俏麗的寡婦似的,默默的搖了搖頭。
“我感應到了,落魂衣抓到人了,唔,好小子,這么油滑!”
……
郭通眼角微微抽搐,頭一次誕生出不好的感覺,除非戰場上人擠人的大戰陣,或者是朝廷五大營的精銳,不然想單憑人數就能壓死他,幾乎不可能。
但是在頭一次,他有感覺到,或許自己這一次真的是要栽了。
身體內部的舊傷反噬是其一,連續大戰受的傷勢是其二,箭簇如雨的場面是其三,最重要的,是林中那一道道若有若無的白影,拳術、獨門勁力、身法,都對這些贓東西沒太多用處。
‘李達這小子,莫非請了他師傅出馬?’
忽然警戒感大作,郭通毫不猶豫的身影暴退,一道涼氣一竄,然后消失,而原本所在的大樹上,一張紙人貼在了上面,腦袋翻開,露出擬人的笑容來,那漸漸顯露出的圖案,似乎正是自己五官流血的模樣。
“走!”
由于江水泛濫的影響,河堤兩側的樹林大道都有被沖垮的跡象,泥水混合的地面,像是攪合的芝麻糊一樣。
這種環境也很好的幫助他擺脫追兵。
不過就算是他,趟泥步趟上上千步,也幾乎把持不住氣血,稍一放松,兩條腿當即有一半陷踩入泥中。
緊隨而來的,便是身體內部的劇痛,右肩忽然鼓起,‘啪’的一下,血汁混著肉汁炸開,體內關于百花手的勁力變化突然消失了。
郭通忍著劇痛向前爬著,泥水從袖口衣角涌進來,他知道自己現在自己身體已經到了一個臨界點,他現在必須找到一個地方,坐樁穩住氣血。
不過不知何時起,衣服好像越來越沉了,郭通忽然目光一縮,原來不知從何時起,紙漿混合著泥沙涌入了衣內。
體表不知從何時開始,覆蓋了一層白色漿質。
好似有人在耳邊吹了一股冷氣。
魂魄僵硬。
再然后,鋪天蓋地的弩箭就射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