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如海搖了搖頭,這個陽司老油條想了想,道:“以我對度善的了解,這老和尚腦子是不正常,但也不會做這種無聊的事,我看關鍵線索還是在這些魚身上,給我找一間屋子,我來做回魂法陣!”
陽司的法陣分兩種,一種是普通法陣,像是李達所學的卻邪、驅鬼、封印,還有一種更高端,有諱令符篆七八成的威能,便是獨門法陣,這種法陣需要用功勞兌換,這回魂法陣便是后一種,威力極大,能拷問魂魄生前記憶,是官位較高的校尉的看家本事。
李達明白了對方意思,他是想用這種法陣去拷問這些小魚,進而得出度善的影蹤。
在陽司令牌的開道下,捕頭給他清出了一間空房來。
李達找了幾個打家幫他守門,便盯著仵作的驗傷結果。
“入肉不足半寸一厘,刀鋒尖銳,刀面薄,傷口處皮肉無翻卷痕跡,用力輕而快——”
“五爺,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會有鬼吧,”趙管事面色發青道。
“鬼倒是沒鬼,但指不定是人肉吃多了的魚怪上岸報復,”李達隨口道。
……
封閉的房間內,蕭如海正繪制一座復雜的法圖,看上去就像是道門天罡正圖中插上了無數眼睛,似道似邪,看的人慎得慌
蕭如海雖然貪生怕死,好占小便宜,但本事還是有的,不然以他八品的官職,也不可能既有麒麟臂,又通回魂陣。
隨著磷火‘嘭’的一下燒開,照的四面墻壁幽光一片,邪惡復雜的囈語,還有墻面上一道道千奇百怪的影子,把這襯托的跟邪教開壇布法似的。
事實上,單論血腥程度,一般的民間邪教怎么可能跟‘巫’相提并論。
蕭如海右臂上的麒麟紋發出一聲似虛幻似真實的低吼聲,高級神獸的威壓鎮住了所有鬼怪邪惡。
蕭如海雙眼一閉,隨著法陣啟動,漸漸滲透入魚魂之中。
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就像是把脫了水的肉身塞河里,‘蕭如海’一下子就充實了。
周圍都是帶點渾濁的藍色,這就是江底么,一塊碎小的石子砸過來,撞的蕭如海齜牙咧嘴,雖然他也不知道小魚的齜牙咧嘴是什么表情。
不知游了多久,漸漸的,他感受到一股特殊的吸引力,不由自主的往一個方向游去。
‘和尚的禪音佛唱,沒錯,就是那個死禿驢,當初借我三兩銀子買酒喝,這錢還沒還呢,死和尚你不講信用,你就不能錢還過來再反叛么!’
終于,‘蕭如海’飄上了水面,一股強烈的窒息感讓他下意識的抖了抖身子,借助小魚的記憶,他可以清晰的看到,那只一座被無數魚群包圍的魚船,船頭一個老和尚在笑瞇瞇的念經。
‘找到你了!’
蕭如海左望右看,想要找出一些沿岸的標記物確定方位,反正是在‘魚魂’的記憶中,他也不擔心會出什么問題。
所以當全部魚群都在專心聽講時,就一條不足小指頭長的小雜魚在水面上蹦跶來蹦跶去,看著尤為囂張。
‘這好像是金湖縣那一段江上,這老和尚也要去參加那場大混戰?’
蕭如海不蹦跶了,因為不知何時起,密密麻麻的魚眼正直勾勾的盯著他。
‘這是幻覺,這是幻覺,這是幻覺!’
蕭如海只感到一股涼氣從魚尾巴竄到魚鰭上,讓它兩片魚鰭下意識的抖了抖。
“蕭施主,許久不見了,”老和尚和藹的道。
李達猛的睜開眼。
他感到對面房間里的天地頻率一下子消失了。
蕭如海做法成功了?
李達推開門,只見法陣陣紋像灰塵一樣吹散開來,銅盆里的魚游來游去,仿佛沒受到半點影響。
只有蕭如海躺在地上,肚皮都露了出來,像是在睡覺,又像是陷入昏迷中,只有一只手掌伸入盆中,掌心打開一看,是一條泛著肚皮的死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