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上古流傳的說法,當初大禹察看中原災情,來到了淮河源頭桐柏山,并在山西北三十里的淮源井中,發現了一個怪物,那怪物形若猿猴、縮鼻高額、青軀白首、金目雪牙,其名為巫支祁,見眾人立刻施展妖法,從井中‘噗’出一股黑水,漫山遍野盡是洪水。
禹王有神力,那黑水擋不住禹王,巫支祁便又吐出一口黃水,威力更增,剎那間驚風走雷,石號木鳴,好在有防風氏在旁,擋住了黃水,才沒有打敗禹王。
緊接著,巫支祁吐出一口紅水,天昏地暗,狂浪驚濤,可惜依舊被禹王眾將所破,不得不逃遁。
它逃到了一座無名大山中,用這山阻止九州泄洪,禹王借來天神之鞭,一鞭將整座大山劈成兩半,這就是淮河進入平原后的第一個峽山口——鳳臺峽,后人把河西那座山稱作禹王山,河東那座稱為伯王山(伯是崇伯,即大禹父鯀)。
巫支祁無法藏身,只得又逃到下游的荊涂山,吐出一團紅水,召集十萬水怪,呼風喚雨,推濤作浪,掀起無邊風暴。
禹王率大軍攻來后,又是一番苦戰,成功的將荊涂山打裂開,這裂開的口子就是淮河入平原的第二處峽口——荊山峽。
最后巫支祁逃到了洪澤湖畔,鉆入甘泉、圣人兩山之間的圣人湖水底石縫中,被禹王率農夫開山鑿石,終于把它捉住,然后封印于洪澤湖畔龜山腳下的一處水井中,后來這處水井就叫做支祁井。
這是李達在項家莊,看到的眾多關于巫支祁神話傳說中的一例,他只記得大概。
相較于其它神話故事過于側重上古英雄的品德本身,這則傳說故事并不有趣,反而因為涉及大量的地名人名而顯的枯燥乏味,但李達之所以記的很清楚,是因為這一則神話故事有種古怪的真實感。
無論是淮源井、鳳臺峽、荊山峽、支祁井,那都是真實存在,這支祁井在當地又叫做釀泉井,因泉水甘冽清澈而聞名。
同樣,如今這口井又是江都玉妃的去處,這瞬間讓李達聯想到了什么。
假如、假如這一則神話故事是真的,或者說,有一部分符合實際。
那么水魔巫支祁吐出的四口水,或者是某種法術,或者是分身,是不是正好對應著淮神廟中的歷代淮水水神。
長源王、長源公、長源博濟王、東瀆大淮之神。
因為按照慣例,既然‘明朝’已經分封了東瀆大淮之神的神號,前幾個朝代的神位完全可以棄之不用,但他們卻并列坐落在神壇上。
這是某種巧合,還是某種必然!
還有,為什么巫支祁這種民推比起官推還要有市場,可不會有人主動宣揚上古魔神,就算是邪教也不會這么做,一旦真的把那尊上古魔神喚醒,哪怕只是一絲意念,邪教上下都要死光。
無論哪一種邪教,都更傾向于容易控制的信仰神祗。
假如這四尊淮河水神分別是巫支祁的那四口水,或者是四道分身,那么一切都說的通了。
活人祭祀分身的同時,便會潛意識的信奉正主。
所以江都玉妃真正的目標,是巫支祁?
……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小丑、璇璣峰主、羅祖爺、青魔女現在了淮源井附近。
那是一口比尋常水井明顯大上一號井口,就在洪澤湖附近的一處淺灘,洪水將井口淹沒,圓型井洞倒影在水面之下。
“就不能等崇圣那老匹夫離開再動手嗎,我們都知道,那老匹夫是正一天師座下最有天賦的弟子,也是殺性最重的,那位要是瘋起來,可是誰也管不住的。”
璇璣峰主嘲諷的看了羅法一眼,“怎么,你怕了?”
“怕,我當然怕,當初國姓爺親筆御賜的通漕皇旨在手,對方都不顧先皇的加緊詔書,瘋了一樣要殺我,如今老夫如倉皇野犬,怎能不怕。”
出乎意料的,一直跟璇璣峰主頂牛的羅祖爺嘆了口氣,語氣中全是滄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