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達眼一眨的功夫,秦海槍尖突然如毒龍出海,戳向李達眼尖。
李達幾乎本能性的一轉腦袋,一絲黑發順著槍痕落下,同時肩如錘,一縮一震,就將槍身震了回去。
“好大膽子!”
“找死!”
好幾個漕幫打家都從背后摸出了弩,虎視眈眈,仿佛下一刻功夫,就要將對方射了個底穿天。
青海的小不點妹妹嚇了一大跳,好不容易泡好的茶一下子砸在地上,碎成三瓣瓷花。
“好槍術!”李達不以為意,對方又不傻,直接殺了他,根本出不了城門。
“老和尚說過,這槍的精要在于四平持槍,左手腕為前陽,右手腕為后陰,他槍從圈里朝胸前扎來,我前腕向前一復,后腕向里一仰為拿,我槍前截為頂,正封壓在他手前六寸之處,即扎他手合谷虎口之處。”
秦海單手持槍,晃了個槍圈‘嗖’的一下點在了李達小腹處,槍尖離皮肉有半寸,皮膚卻像是被針戳了一般。
“這是什么槍?”
“革法——疊月,”秦海頓了頓:“我可以教你。”
“好啊。”
于是李達挽起袖子,接過對方那丈六梨花木的大槍,按照對方的練法,放槍頭,收槍尾,一欄一扎,槍身滾如轆轤,這一練就練了一個上午。
日頭高照,陽光混著冷風,抵不住身體蒸騰出的汗珠。
“照你的根基,三天能通,十天能精,剩下的,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怎么,不跟我打一場了?”
秦海定定的看著李達,扎了半天的槍,連自己這個老手都有些累了,而對方氣息依舊綿長,甚至游刃有余一般。
“外功內功都比不上,比不過,我認輸。”
靠在墻角的何三通表情微微詫異,只要是武行人,只要不是拳師和大拳師的較量,同為拳師,很少有人會干脆利落認輸,哪怕是真的是打不過,畢竟這是自砸招牌的事。
李達看了一眼對方,接過那個又黑又瘦的小姑娘端來的茶,突然道:“你妹妹。”
“路上逃荒時撿的,十文錢,”秦海面無表情的道。
“你叫什么名字?”李達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小黑妞先是一愣,然后小臉一紅,張嘴卻說不出話來,只能比手畫腳,不知在畫些什么。
“她叫心悅,我取的。”
“天生啞巴?”
“聽人說,是逃難時發不出聲的,說是啞鬼附體。”
“揚州城有幾個老大夫不錯,有需要找我,”李達笑呵呵的道:“捉鬼的手段我也懂一點。”
“走了,我明天再跟你學槍,”李達摸了摸小黑妞的小腦門,推門而出。
李達走后,秦海緊崩的身子一下子松懈下來,對方的氣勢幾乎讓他產生一種幻覺——這一位是大拳師的幻覺。
“咿咿呀呀——”小黑妞在比劃些什么。
“你說這個人是好人?”秦海深深吐了口氣,“他是不是好人不要緊,但我打算再看看。”
路上,何三通欲言又止,最后道:“他不走不打不敵不友,他想要干什么?”
“傳槍術算是還人情,但他還不想承我的人情,走著瞧唄。”
何三通道:“那鬧事的人怎么辦?”
李達搓了搓牙花,臉上漸漸變的兇狠,“抓!”
對心懷不軌的人來說,他可完全不算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