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紙條,呵,他辛辛苦苦跑來這一趟,正是因為刺客組織中得到的那張紙條,這還真是一張紙條引發的血案。
李達突然面色一僵,穿越以來,他的記性得到了強化,但他現在才突然意識到,紙條上的、皇旨上的、包括這張手諭,其實字跡是一模一樣的。
“鄭宏吉真的是長大了,”何鳳羽似笑非笑,眼中寒光閃動,記憶之中,那個流著鼻涕跟在自己背后小童真的變了。
“這跟我那位大哥有什么關系,他也不過是替洪門擦屁股罷了,”鄭康忍不住叫屈道。
“自己看吧,”李達將那卷圣旨摸出來,丟了過去,鄭康手忙腳亂的接過,打開一看面色大變。
“不可能啊,字跡是很像,幾乎一模一樣,但字跡是可以被模仿的,我接到的命令可不是這樣,難道我那大哥連我都不信?”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給這卷皇旨的人是皇長孫的心腹太監趙狗兒,他和這個胡宗仁,到底誰更得信任一點?”李達突然道。
“趙狗兒是大哥從小就入宮陪讀的太監,以大兄的信任程度,將來是要做掌印太監,監管東西廠的,沒人能給他更大的權勢,他沒有半點背叛大哥的理由,至于刑部給事中,當年在東宮時,他是給大哥做過侍講侍讀的,學識廣闊,世事洞明,朝野之中誰不知道大哥一旦坐上龍椅,這位便要步步高升,這二人一內一外,都是最親信的。”
何鳳羽現在已經回過神來,冷淡道:“這二人不管是誰在說謊,肯定是得到你那位大哥的授意,非要置我們于死地,看來這幾年的歷練下來,這位是真的是變了。”
“為上位者,殺伐果斷,冷酷無情才是常理,只不過——”
李達又想到了從錦衣衛千戶身上搜到的紙條,他總感覺有點不對勁。
場面一時冷清下來,過了片刻后,鄭康這才注意到自己目前的狀態,小心翼翼道:“那個,要不你們把我也打暈過去吧,我保證不說出去。”
良白羊一邊緊貼著李達,一邊露出毒婦人的笑容:“保證,你保證有什么用,揚州漕幫、我們和何妹妹的關系,只要被人發現了這一點,朝廷會派遣第二波、第三波人來,到時候我們怎么辦,逃到海外么?”
鄭康沉默無語,他很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良白羊搖擺著豐臀走了過去,用手撿起了那口刀,紅唇上提,像是在蛛網上爬著的毒寡婦:“把其它人殺了,我們再談,否則就不必談了。”
鄭康色變,下意識的看向李達:“五爺,我可是給你面子才——”
“你依舊不會放過我們,所以別指望我們輕易相信你。”
如今的良白羊才是真正的良白羊,那個在心底深處瘋狂、歇斯底里的女人,除非寥寥數人外,其它人的性命對于她來說都是兒戲。
李達沉默不語,或許幾天前他會張口說些什么,但現在他連話都不想說了。
為什么一諾千金會這種行為被世道贊頌,因為大多數人的承諾都是一諾放屁。
鄭康不是這種人,或者說就算他是,李達也不敢相信,失敗的代價太大了。
鄭康苦笑了聲,在何鳳羽的監視下,緩緩拎著這口刀走了出去,沒過片刻,喉嚨被切開,血水噴濺的聲音就陸續響起。
良白羊將李達手掌翻開,與他十指緊握,等李達看時,露出一個極美艷卻又極溫柔的笑容。
世道這么殘酷,但我們可以抱團取暖。
過了許久,等鄭康一臉戾氣的走進來后,李達忽然開了口:“你們想沒想到還一種可能——”
“不是皇長孫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而是趙狗兒或胡宗仁其中一個矯詔做事,如果趙狗兒說的是真話,胡宗仁就是在暗地里破壞皇長孫的計劃,但如果胡宗仁說的是真話,那么趙狗兒就是在替另一個大人物辦事。”
“問你們一個實在問題,鬼太子一黨中的幕后之人,真的肯定就是皇長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