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水道錯綜復雜,運河與其說是一條人工大江,不如說是人工開辟的、將各大水系連接在一起的河渠。
揚州便擁有著各大水系最多的連接點。
三條神魂坐著白衣道人喚出的輕舟,前往各大水系的連接點。
趙小鷹發現,在這種狀態下,半天才能趕到的地方,只要片刻便能到達,這輕舟速度還并不快,真是奇特,神仙一日千里,就是這種感覺么。
江水表面上很清澈,但仔細一看,里面血絲密布,血絲連接在一只只魚蝦身上,穿過鰓部,一呼一吸間,紅線增生。
八卦道人眼中神光更盛,兩眼燒著碧火,盯著水底,水底下黑霧朦朧,另一條血管河道若隱若現,那是所有血絲的源頭,正好與水面上的白霧氣團相互對應。
放眼望去,肉眼可見的河道上,邪氣已經累積到十分龐大的地步。
‘妖孽以妖法動蕩吸納運河神力,以人力攪動乾坤,這份景象比起當年羅祖爺還要恐怖,畢竟漕幫羅祖是借助北伐積累的中原殺勢,才成功煉化運河,而此妖卻能平地起波瀾,真是國家將亡,必有妖孽!’
“到了,這里就是與汜水的最大交界口,啊——”
伴隨著趙小鷹的尖叫聲,霧氣朦朧中,一尊龐然大物浮現,那怪物像是無數骨樹扭曲凝結成的一只巨鱷,骨樹尖端的牙齒像是紅色火炬,火焰燒灼著大量的邪氣,同時阻止邪氣瀉入其它河道。
八卦道人感應到對方身上濃厚的水汽,還有水汽中的神性,吐了口氣道:“是錢塘江的那只老鱷魚,可惜也被邪氣影響,化作妖孽了。”
白衣道人不答,只是召出一卷卷軸,卷軸與朝廷封印神靈的款式一般無二,只是上面多了無數蝌蚪大的咒文,猛然打開,剎那間一道金光,金光之中,鱷身像是水溶一般化去。
“太好了,收了這十尊鎮河神靈,就算妖孽法力再強,也不能阻止邪氣外泄,足夠破其妖胎;有封神榜做掩蓋,妖孽短時間內察覺不出,等我們出了城,便是天高海闊了!”
“可是這樣一來,老河神胎盤便會散溢到各大水道中,各種水妖水魔受其滋養,怕是一個個滋生靈智,血食香火,不知要害了多少人,”白衣道人欲言又止。
八卦道人突然憤怒起來,“那又如何,世道多艱,人不如犬,那些妖孽和尚封鎖了上清數十座山門,又有朝廷鐵甲兵馬,**師正勉強支撐,哪能脫空出來,你當我想這樣嗎?”
“既然不想,那便不做便是,何必借此敗壞聲譽呢。”
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同時霧氣散開,印雪侗手持寶劍,赤腳站在水面上,一身青衣如畫,及腰長發散開,姣好的面容中帶著一絲英氣。
“高嵩師兄,陳春畫師弟。”
八卦道人高嵩面色一變,半是厭惡半是戒備道:“印雪侗,你怎么會在這里。”
“師兄,現在還來的及,如此龐大的邪氣一旦徹底外泄,莫說河中水魔水怪,便是活人飲了這水,怕也會妖氣入體,腹痛難治,莫要做這有違天和之事。”
“你依附閹黨,縱容妖孽血食河怪,甚至獻身求榮,你有什么資格跟我說這種話,你配么,妖女!”
高嵩咬牙切齒,話音同時,雙手插入河面,剎那間水面火光洶洶,往印雪侗燒去,而在焰火之中,各種符篆化水而成。
五行轉符術!
印雪侗嘆了口氣,手中寶劍凜凜,每一次刺出,便有一道青光閃現,崆峒派的草木精英借水而生,竟在水面上長出一顆顆梧桐樹,梧桐枝條拔出,注入水面,又顯出一片郁郁蔥蔥,居然將火勢壓制了幾分。
高嵩眼見壓制不住對方,暴怒道:“陳春畫,你到底是惦記著同門恩情還是男女私情,要知道,你喜歡的這位印師妹早已被那妖孽玩弄不知幾回了,這種破鞋你還要嗎!”
陳春畫眼中恥辱之意一閃,糾結了片刻,猛的一拍劍身,化作一道白光,加入戰場。
封印河神被收,龐大的邪氣蔓延到各處水道中,各種鬼哭狼嚎、鬼魅魍魎,霧氣翻滾中,水底兩顆蒼白的怪眼冷森森的盯著這一幕。
兩人具是正一道高足,道行精深,手段不弱,二人合力,把印雪侗打的節節倒退。
不過短時間內要想收拾掉對方,怕是也不容易。
“走!”
高嵩見勢不妙,連忙一拉陳春畫,兩人靈體散去,眼前場景走馬觀花一般往回倒,頭重腳輕的那么一撞,就又回到了身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