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卿回來楊家村已經有五天。
楊家村座落在天溪鎮外圍。
如今小鎮在發展,各種拆遷已經是見慣不怪。
楊家村正在經歷這種大變革。
知名集團起亞集團,將在這里建一個大型住宅區,瑞姨的房子也被動員拆遷。
可瑞姨不愿意。
瑞姨買的是宅基地,按規定,宅基地是不能買賣的,之前瑞姨和原房主達成過協議,是搬是遷,由她作主。
結果呢……
“看到沒有,這是同意搬遷書。是宅基地主簽的,我們這是合法拆遷……至于你家那看護,是自己摔了一跤,暈倒的;你家大人是自己暈的,千萬別賴我們,我們只是聽上頭的……”
瑞姨已經被送往鎮上的醫院。
領頭拆房的是個光頭,叫達哥。
這達哥是本市出了名的潑皮無賴,他們隸屬順達房產。而這里這一大片地,已被承包給順達,不管是前期的賠付,還是后期的改造,都歸他們管。
順達最大的本事就是:強拆。
他們就是個混混公司,一旦協商不成,就會走各種歪路子。
今天,他們奉命過來,緊跟著就強拆了邊上一間雜物間。
瑞姨當場被氣暈送了醫院。
達哥見人氣暈,當時有點心慌,但這一刻瞧著來的是一個帶眼鏡的小姑娘,看上去呆呆憨憨的,就把上頭給的準拆資料亮了出來,說得可理直氣壯了。
只是這小姑娘的眼神,怎么又冷又邪,不哭不鬧,卻格外瘆得慌。
時卿瞄了一眼那合同,又瞄了一眼小院西邊那間屋子,塌了。
四周圍了一些老鄰居,都是還沒拆遷離開的中老年人,主要是,順達房產給的拆遷費太低,不少人家都在耗。
她抓起手機,“喂,110嗎?我要報警。”
達哥一聽,怒了,一掌揮去,打飛了她的手機,罵道:“你媽的敢報110,死丫頭……”
手機黑屏。
時卿撿起手機,試著開機,不行。
她壓著心頭的怒氣,面對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的達哥,冷冷叫回去:
“有種,你就打,這么多雙眼睛看著……一個在假釋期的牢改犯,你囂什么張,發什么狠……信不信,我讓你牢底坐穿……”
達哥的面色頓時一緊,心底震驚:
她怎么知道他還在假釋期?
這事,外頭知道的人可沒幾個。
這時,旁觀的鄰居跑上來和她說:“卿卿啊,你先別和他們鬧了,趕緊去醫院,你瑞姨需要你……”
時卿心頭發緊,卻沒露驚慌,只穩穩道:“好,這就去。謝謝何嬸……”
一頓,她看向達哥,冷嗖嗖撂下一句警告:
“李達,你給我聽好了,我現在要去醫院見我瑞姨,這期間,你要是敢再動我家一磚一瓦,我一定讓你重新回去吃牢飯……”
像被淬了冰的聲線,又尖又利,重重扎進李達的心臟,令他竟不敢接話。
無他,那眼神寒光閃閃。
肅殺之氣,迎面逼來。
他混了這么多年社會,第一次遇到口氣這么兇悍的小姑娘。
眼底帶著匪氣,比他還像混道的。
竟有點膽顫。
很快,時卿走了。
“達哥,還拆不拆?”
他的手下過來問話,他們今天這單,只要把這小院子擺平了,就可另外拿到20萬。
面對20萬的誘惑,李達立刻把警告拋之腦后。
“拆。”
一個無依無靠的小姑娘而已,怕什么?
“好嘞,兄弟們,動手干,今天可賺一大票。”
底下一窩蜂就干了起來。
*
鎮衛生醫院,時卿到時,瑞姨已經醒了。
老遠就能聽到她在鬧在叫:
“讓我回去,讓我回去……我必須馬上回去。我不能再對不起她。我要回去……你們快放我走……”
嘶聲力竭。
悲從中來。
那發顫的嗓音,可令聞者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