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陳默將沉珂緩緩抽出,隨后站了起來,仿佛劍師一般,仔細端詳著。他將劍照了照光,頓時一道看似溫潤實則給人極其冷冽的玉光,從中折射而出,滑過蒼穹,一下子照滿了李勝殊那有些舊的白色背影。
陳默貌似很懂一樣,手指在劍脊上拂過,發出金屬摸索的無情沙沙聲,這劍竟似人一般顫抖了起來。
李勝殊背對著陳默,雙手握的嘎吱作響,周身淡淡的金色劍罡向上散發,看不清他的眼神,唯一沒被頭發遮掩的嘴角,一絲鮮血正在緩緩流出。
這時的他,仿佛整個人就是一柄大劍。他的身體在顫抖,仿佛還有嗡鳴的聲音發出。
手指快臨近劍尖之時,它抖動得更加激烈了,仿佛很想脫力陳默的手。但是,雷暴之上自動爆發出了刺猬般的電光,這掙扎,霎那消減不少。
“喲,這不是沉珂嗎?好劍啊好劍!”
陳默輕輕贊嘆一聲,瞥了一眼那個如篩糠似的白色背影,雷暴上面的所有光芒,仿佛被瓊鯨吸水一般,盡數涌到了他的指尖。
散發著柔和白光的指尖,好似一抹便可以將小山抹殺,但是,如此千鈞之重,卻只臨近劍尖,輕輕一彈。
“鐺!”
一聲猶如晨鐘暮鼓般的聲音,無可阻擋地傳了開去,劍身周圍,蕩漾開了一圈圈厚重凝實的音波漣漪,空氣扭曲之時,就連劍身都仿佛疲軟了,頓時光芒暗淡下來。
李勝殊如雪似玉的皮膚,仿佛一下子失去了生機,蒼然灰暗了不少。
但見他身子一怔,“噗”地一聲,一團血霧噴了出來。
李勝殊果然不是浪得虛名,他的劍意早已不是同門弟子可相比,竟然達到了身外劍,身內劍,身意劍初步三元合一的狀態。
達到這種境界,便可憑借意念隔空御使自己的劍,也就是說即使劍在別人手中,也能夠如抽手般將其拿回來。
陳默不明白這里面的奧妙,但是憑借神念的強悍,卻是知道這把劍,已然化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要想真正得到這把劍,就必須將其聯系切斷,如此做就如斷人肢體一樣。
切斷了,再想獲得聯系,便如斷肢重續,困難重重,而且一旦發生了此事,本就是元氣大傷。
可惜的是,兩人之間最為精彩的爭斗,卻幾乎沒人看得懂。
陳默將嘴角干涸的血跡擦去,雖然臉色慘白,但就像是個沒事人一樣,還能有說有笑地。
全場忽然沉默了下來,所有人的臉上都是一副驚駭欲絕的樣子。
“什么?!竟和大師兄平手!”不明所以的周子桓和孫青竹齊齊驚道,臉上淡然得意的神情,便是再也把持不住了。
“被奪了劍,他輸了,怪物。”向來不說話的趙伏龍,罕見地一次性連續吐了九個字,他倒是將這一切看得清楚,精準地點出了結果,同時將眾人心里面想的一個評價詞給說了出來。
怪物。
沒錯,就是怪物!也只有這樣的怪物,才能硬生生地,從大師兄的手上,奪掉這被八荒劍宗門人,視若生命的劍。
劍,便是他們的生命,是他們的一切。
頭可斷,血可流,劍可碎。但是劍被奪了,就等于一切都不是自己的了,等于自己的命掌握在他人手里,這和階下囚、奴隸有何區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