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秋也不以為忤:“真是讓人期待,萬事俱備,只等機關魂甲。”
鐘離白看著熱火朝天的訓練場,森然的目光有如烈焰在翻騰,語氣卻異常淡然平緩:“探哨都撒出去了嗎?別到時候要出發,兩眼一抹黑,讓我也跟著丟人。”
聶秋微微一笑:“雖然因為時間的關系,我們得到的情報不夠充分,但是勉強夠用。好不容易有個翻身仗的機會,你可不要手軟。”
兩人這段時間的關系要緩和許多,雖然雙方還在較勁,但是現實情況經常讓他們不得不聯手,但是語氣上,雙方還是絲毫不讓。
鐘離白臉色瞬間難看起來,冷哼一聲,連招呼都不打,掉頭就走。
他心中不是沒有擔憂的,他設計的戰術,和機關魂甲的數量有著直接的聯系。機關魂甲越多,能夠發揮出的威力超強,而如果機關魂甲的數量不夠,能夠發揮的威力就相當有限。
大人到底能運來多少機關魂甲?
三魂城。
何九走在街道上,他心驚膽戰,小心翼翼。他光明暗探的身份隱藏得很好,他擔心的并不是身份泄露。而是這個城市,這個他曾經無比熟悉的地市,變得如此陌生。
它就像瘋狂的野獸,就像熊熊燃燒的火山,難以言喻的無形力量,激蕩、燃燒在這個城市的每個角落。
每一家店鋪都開著,但是幾乎沒有伙計,空蕩蕩的。
路上也是空蕩蕩的,沒有行人。
他路過一座機關工坊,刺耳的合金切割聲,吸引了他的注意。工坊的大門是敞開的,循著聲音望去,一個上半身赤裸的中年機關師,正在切割合金。一蓬蓬耀眼熾亮的火花,幾乎遮住機關師的臉龐,唯一能看清楚的,便是紛灑飛揚的火花中,一雙充滿血絲卻異常專注的眼睛。
暗探所具備的敏銳目光,讓整個工坊盡收他眼底。
角落里的陰影處,橫七豎八的躺著幾名渾身油污的壯漢,睡得極香,顯然累極。
八十多架剛完成的怪獸,安靜立院子里的空地上,它們沒涂裝任何油漆,丑陋如傷痕的焊縫、沒有磨平的粗糙邊角、隨處可見的毛刺,讓它們看上去丑陋而強壯。
但是當它們在刺耳的切割聲中,在忽明忽暗的光芒中,安靜地立在那,一言不發,難以形容的恐懼,從何九的心底深處驟然彌漫擴散,他全身發冷。
第四十五家。
同樣的景象,同樣的畫面,這條工坊街道上,這是他看到的第四十五次,他沿路數過來。
工坊門前的鐵牌上標著:工坊大街四十五號。
何九遍體生寒。
忽然,鐺,悠揚的鐘聲敲響,全城可聞。
沉睡中的機關師,如夢初醒,紛紛跳了起來。
“時間到了嗎?該死!早知道我就不睡了!”
“快算算,我們做了多少?”
“八十五,不對,八十七架!”
“廂車裝備好了沒?裝車裝車!不要耽誤時間!”
……
這些機關師們手忙腳亂地開始把怪獸一架架往廂車上運,他們的神情亢奮,額頭青筋畢露,滿臉的油污塵屑,讓他們看上去就像怪獸一樣的猙獰丑陋。
專門用于運貨的貨廂車,十分簡陋,沒有頂蓬,只有護欄。
一架架丑陋的怪獸,沉默整齊立在廂車,森然如森,如那出征的戰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