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沒因此對胡管事有什么意見,只是覺得這個姓葛的老頭,實在是小肚雞腸,令人反感。
要走這間院子的侍女,還與不還,姜望倒都無所謂。但葛老頭故意這么送上門來,擺明了想要惡心人。
不過姜望始終記得自己此行的目的,在沒有獲得足夠的情報之前,不會暴露自己。
因而只是笑笑:“葛爺年紀大了,需要服侍,我完全能夠理解。這名侍女你也帶回去吧。我不是個殘廢,照顧自己是沒問題的。”
表情溫和,軟中帶刺。
“你還是留下吧。”葛爺半陰不陰地道:“春夏相交,小心夜晚受涼。”
“倒也不必。”姜望下意識地再次拒絕,但又止住。
因為此時,他看到葛爺身后那女子,抬起了頭。
倒不是說她長得多么國色天香。
而是她籠著一圈烏青的眼睛里,有一絲……無聲的哀求。
那種苦楚和希冀混合的微光,實在讓人無法狠心掐滅。
難怪她一直低著頭,因為臉上有傷。
“那就留下吧。”姜望改口道。
“聽到了嗎?還不滾過去?”葛爺皺眉道。
那侍女輕移了兩步。
“什么事情都做不好!走路都慢吞吞!”葛爺一把將她抓起,猛地砸向姜望。
即使是這么突然的被整個提起來當做武器扔出去,那侍女也不敢大聲尖叫,只是死死地閉緊了眼睛。
但她沒有感受到預想中的疼痛,只有一股柔和的氣勁將她包裹。她好像掉到了棉花里。
她睜開眼睛,正看到一張少年的臉。在原本的清秀之外,有一絲這個年齡很少見到的堅毅。
姜望隨手將她放下。
而后踏前一步,直視葛爺:“姓葛的,你太放肆了!”
他雖然來這里有其他目的,但也不能任人揉搓,那樣隱忍反而更容易招人懷疑。
“不至于,不至于。來來來,葛爺。”眼見事態激化,胡管事慌忙上來打圓場:“額那邊新得了一瓶上好的虎骨酒,恁來品品?”
葛爺只是心里有氣,存心過來想惡心一下姜望,擺擺老資格,但不是說真想與他生死相搏。
人越老,越惜命,事情鬧大對他來說得不償失。
聞言只從鼻子里哼出一聲:“便去試試看。”
胡管事八面玲瓏,邊引著路還邊回頭沖姜望說了句:“恁先休息哩,額回頭給恁也送一壇。”
他們走遠了,胡管事諂媚的聲音還隱隱傳來:“恁們都是修士老爺,為額們這些凡夫俗子爭執是咋說呢,沒必要是不是?”
一時間院里的人走了干凈,只剩姜望與那個侍女。
“你叫什么名字?”姜望問道。
侍女躬了一身,才回道:“奴名小小。”
她的聲音有些青稚,但略啞。
大約年紀并不大,只是吃了不少苦。
“行,收拾房間去吧。”
姜望隨口吩咐一聲,轉身便往自己選定的臥室走。
走不得幾步,他又回過頭來。
“我是讓你去收拾你自己的房間,你跟著我做什么?”
盡管姜望的聲音已經很溫和,小小還是嚇了一跳,雙手不知該往哪里放,格外的惶恐,不知所措。
她散亂的長發下,是一張尚顯青澀的臉,此時一只眼睛烏青腫起,另一只眼睛噙著慌亂淚光。
顯得格外可憐。
姜望在心里嘆了口氣,面上不顯,只是往左側廂房一指:“那是你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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