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姜望一愣,他本來以為答案會是那個姓葛的老頭。“哪個少爺?”
“亭長的兒子,胡家少爺胡少孟。”
“為什么怕他?”
栓子的身體顫抖起來:“我看到他殺人!”
“你看到他殺誰?”
“我……我……”栓子表情一下變得很驚恐,情緒激動起來。
半空中虛幻的鮮花搖曳不定,仿佛隨時要被掙脫。
花海畢竟不是專門用于訊問情報的道術,在這方面并不足夠優越。
這種程度的運用,并不足夠再審問下去。
但若是再增加強度,很可能把栓子變成傻子。
無冤無仇的,姜望倒還不至于那么不擇手段。
立即跳過這個話題,安撫道:“好,好,我們暫時忘掉這件事。”
輕揚鞭,馬蹄噠噠。
骨碌碌,車輪轉動。
過了一陣,待栓子在道術作用下終于平靜下來,姜望才繼續問道:“這里的天青石礦脈為什么這么快就枯竭了?”
“我不知道。但聽管事有一次說,好像是跟席家有關。”
席家正是嘉城城主所在的家族,也是姜望這次進城想要了解的目標。
在嘉城城域里,無論發生什么大事,都不可能繞過席家去。
栓子這含糊的答案,倒是暗合了姜望的猜測。
作為胡氏礦場的管事,胡管事肯定知道一些什么。但若這座礦場真有什么問題,胡管事本人暗中也一定被關注著。
也正是出于這個理由,姜望才沒有試圖用道術引導胡管事開口。
現在從栓子這里得到線索,倒也不算全無收獲。
而且他還記住了一個名字,胡少孟。
作為青羊鎮亭長胡由的兒子,胡家公子在礦場發生的這些事情里,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
一個簡簡單單的礦脈枯竭事件,越細看來,越不簡單。
如此云遮霧掩,重重遮掩之下,必然存在某個值得被如此遮掩的巨大驚喜。
當然也有可能是驚嚇。
姜望隨手散了道術。
栓子繼續抓著韁繩,小心地駕駛馬車。剛才他只感到自己似乎恍了下神。
而侍女小小坐在車廂里的一角,生怕自己擠著了姜望,整個人幾乎蜷在一起。
之所以這次來嘉城會帶上小小,完全是她自己的請求。
姜望明白她對葛老頭的恐懼,也就沒有拒絕
在道術作用下,她剛才完全沒有聽到兩人的對話。
眼睛盯著自己的繡花鞋面,只豎著耳朵,等候姜望隨時的吩咐。
很守侍女的本分。
容易讓人心生憐惜。
但姜望已經重新閉目入定,繼續著修行。
時值初夏。
一輛平靜的馬車,在空無人煙的官道上,駛向一座平靜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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