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不是沒有察覺到齊、陽兩國的動作,但在祂的角度,凡人的謀劃不值一提。
無論對方有什么目的,祂只需要徹底占據道子之身,煉成白骨圣軀即可。
甚至是放任雙方謀劃,只順水推舟祂本是要順水推舟的直接煉成白骨圣軀,而后在兩軍之中從容離去。
但陸琰的背叛是一個意外。
陸琰不僅背叛,還似乎猜到了祂的心思,明白祂的隱瞞,提前十息時間發動背叛,這是第二個意外。
成功讓祂止步于最后關頭。
第三個意外則在于重玄褚良。
數百年未再臨現世,之前與莊國杜如晦也只是隔著烙印交手,祂的確低估了重玄褚良這位兵道強者的實力。
本想一邊接戰一邊圓滿圣軀,但沒想到重玄褚良一下爆發,竟直接打得祂沒有還手之力。
那柄刀……即使是祂,也覺得兇厲。
為了保住這個身體,祂不惜調動本尊自幽冥隔空出手,以巨大的消耗調動神力灌輸,就這,還被重玄褚良以割壽刀斬斷。
如今雖以戰時布下的后手逃脫,但好不容易聚合的肉身,仍然有潰散的危險。而且辛苦聚集的疫氣被斬滅,白骨圣軀的最后一步已經很難圓滿,唯有從長計議。
更有甚者,重玄褚良刀已斬過,人未追及,但刀意仍留在祂身軀里沖撞,與每一塊血肉糾纏。
這些也便罷了。
“如此弱小,竟也敢追來。”
祂心里淡淡的想著。
姜望全力以赴的追擊,當然不可能被祂忽視,即使祂已虛弱至此。
有心想要回身將其捏死,但不知為何,在那個小小的螻蟻身上,他不僅因之感受到了“厭惡”的情緒,竟還有一絲隱隱的威脅感。
這實在可笑。
然而“可笑”這種情緒,也沒有太大的意義。
但不能再冒險了,這具身體非常難得,更甚數百年前的那一次降臨。
而且……從忘川之底蘇醒一次并不容易。
雖則有漫長的生命,然而也難以承受同樣漫長的等待。
心中的想法如時光之水緩緩流過。
白骨圣主直接將自己的左手“摘”下,往左邊一甩。
而那只手膨脹起來,血肉交織,竟然在半空中凝成了另一個白骨圣主。而后亦面無表情,直接疾飛而去。
祂的人和祂的手,就此分為兩個方向疾飛,兩個方向,對應著剩下的兩座白骨之門。
焰流星劃落此處,現出姜望的身形來。
“往哪邊?”姜望問。
他看不透虛實,自然要問對白骨道更為了解的姜魘。
“這不是幻術,這是白骨道秘法血肉傀身。”姜魘在通天宮內沉聲說道:“追不上了,兩邊都是真身,祂可以隨時置換到其中一邊。”
其實還有一個選擇,那就是他駕馭冥燭出來,與姜望分開追擊兩邊。但一則僅僅依靠冥燭,他未必追得上白骨圣主。二則他離開之后,姜望未必還會追擊。三則,若追不上,姜望未必還會允許他“回來”通天宮。
自身安危才是重中之重。
所以這個選擇只能被他放下,為此他寧愿放棄掉這次機會。
“那就往左!”
姜望毫不遲疑,直接身化焰流星,往左邊追去。
“我不知道血肉傀身是什么秘法,但想來摘下自己的一只手臂,絕不是輕松的事情吧?”
“能斬落祂一只手臂也可以,哪怕只是祂的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