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后,重玄遵強勢歸來,勢必摧枯拉朽。
稷下學宮可是號稱齊地龍門的地方,而重玄遵本就是“龍”!
“你不急嗎?”重玄勝問。
“當然急。但我已經做到了能力范圍內的極限。在此之外,急不來。”
“你這心性,倒是個修道的種子。”重玄勝說。
“我小得只能拎起木劍的時候,就有人這么夸過。不是什么稀罕的贊美。”姜望淡然極了:“還不去追許放嗎?”
重玄勝笑笑便走,但腳步并不快。
如果許放真的躲了起來,真的還對這個世界有所思考,其人必然也能知道,他逃不過就游蕩在這里的、那些幽幽的眼睛。
走了沒幾條巷子,便聽到異響。
“誰?”
重玄勝回過身,見得一個黑影從角落里鉆出來,往外跑。
這動靜的故意成分未免有些明顯,但重玄勝并不在乎。
伸手一探,那無形無質卻切實存在的力量,便將那黑影“拉扯”到了面前。
此人亂發垂面,烏糟糟的根本看不清長什么樣子。穿得也破破爛爛,渾身發出酸臭。倒是一雙眼睛,還很靈活。
被重玄勝拉在身前,他倒也沒有驚恐亂叫,只啞著嗓子問道:“重玄家?”
倒也不必再問是誰了。
除了許放,這地方還有誰能認得出重術?
重玄勝松了手,任他落在身前:“許先生,你讓我找得好苦。”
“嗬嗬。”許放喘了兩聲,用手搭了搭亂發:“你看我哪里像先生?”
他的聲音很沙很啞,難聽得讓人皺眉。
重玄勝負手道:“我愿意讓你是,你就是。不像也是!”
“不管你這么辛苦是因為什么事情,你都找錯人了。”許放垂著眼瞼,沒什么波瀾地說道:“我現在只是等死罷了,什么也做不了。”
看起來的確是心如死灰。
重玄勝卻異常冷酷地問:“那你為什么還沒有死?”
早就該死了,卻還沒有死。
生不如死,卻不肯死。
自然是因為,心有不甘,心中有恨!
“你幫不了我,我也幫不了你。”許放說:“我已是一個廢人。”
我是一個廢人,所以你幫不了我。我是一個廢人,所以我幫不了你。
這當中的絕望誰都能聽懂。
“你以前的確是一個廢人,但你現在,沒那么廢了。因為我是一個能讓廢物發揮作用的人。”重玄勝說。
許放說的是,‘我已是廢人’,也就是說,在現在的境遇之前,曾經他并不是個廢人。這是他為自己保留的一丁點的自尊。
但重玄勝毫不留情地將其踐踏了。
“你很殘忍。”許放說。
“所以,你應該對我有一點信心了。”重玄勝說。
許放發出一聲不知是哭是笑的干嚎,又怕驚動了誰似的,咽了半聲下去。
……
走出余里坊沒多久,姜望想了想,讓重玄勝和許放稍候,又獨自折身回去。
當他找到那個乞丐的時候,乞丐猛地往后一縮,十分警惕地看著他。
生怕他言而無信,回來搶金子。
姜望看著他道:“我特意來找你,只是想給你一個忠告。把金子交上去,你能過上一段不錯的日子。如若不然……你會死。”
同情心這種東西,余里坊是沒有人相信的。
但這個異常干凈的少年看起來如此不同。
這乞丐想了想,忽然爬到他面前,連連磕頭:“您帶我走吧,大人,以后我跟著您!我什么都肯做!”
然而。
姜望搖搖頭,直接轉身離開了這里。
“這個世界很殘酷。你沒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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