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云閣是有閣道直通山頂的。
木質閣道一側貼山,一側如在云海。
雖眾人都是修為不俗,倒也沒誰大煞風景,直接飛上山去。
走到一半途,正好前方一行人眾星拱月般,簇擁著一個少年迎面走來。
時乃秋日,云霧山是有些冷,但能來這里賞玩的,大約都有些修為在身,多穿輕衫。
唯獨這少年裹著厚厚貂裘,臉容蒼白,有些弱不禁風的感覺。
倒是在他身后那群人里,姜望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張詠。
整個人不復當初天府秘境外的稚嫩青澀樣子,穿著得體,氣勢完足。看人的眼神不再躲躲閃閃,而是帶著審視,以及些許陰郁。瞧著姜望也只是微微點頭,算是招呼過。
那么這貂裘少年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大齊十一皇子姜無棄,也是皇位最有力的競爭者之一。
“殿下。”
身邊李龍川、晏撫等人紛紛出聲招呼,這些人個個非富即貴,見著皇子也不必大禮參拜。
只拉著姜望往邊上讓了讓,以示尊敬。
即使只是這種程度的尊敬,也不是所有皇子皇女都能夠享受到。
換做來的是重玄勝,對面是十四皇子姜無庸試試?
還得是姜無棄未來光明,有登臨大寶的可能,才值得這些前途無量的世家子尊重。
大齊風氣算得包容,即便是皇子,來天香云閣這種風月場,也不是什么失禮的事情。
尤其李龍川、晏撫、高哲這種,皇子皇女平日見得多了,沒甚稀奇。遇著了,打聲招呼,各玩各的便是。
真正的頂級世家子,是不會摻和進儲位之爭的,大齊無論誰登大寶,都離不開他們的家族。也就是張詠這樣家門破敗的人,才需要搏一個從龍之功,謀求復起。
出乎眾人意料的是,姜無棄并未就此離去的意思,反而停下腳步。
與幾位世家子一一示意過,便瞧著姜望道:“足下氣度不凡,腰間佩劍已有名器之姿,想來便是重玄勝的左膀右臂,我大齊的青羊鎮男?”
姜望微微低頭,便是禮過:“姜望見過殿下。”
姜無棄咳嗽兩聲,才道:“你在陽地為我大齊建過功,孤是尊重的。但在赤陽南遙,你公然折辱過孤的十四弟,孤這個做兄長的,未見便罷,既撞見了,不得不有所表示。”
“揚我齊威,孤應有賞。但皇室威嚴,孤不得不維護。”他瞧著姜望道:“你以為如何?”
這話說得清楚明白,找麻煩亦是堂堂正正,叫人難生怨氣。
“既然上了戰場,那就無關對錯,只分生死勝負。我在陽地殺了些人,流了些血,便縱有些功勞,陛下也已經賞過,無須殿下再賞。”
姜望直視著姜無棄的眼睛,毫無閃躲:“至于南遙之事,是非曲直,自有公論。殿下也不應不知。我從無折辱之心,但辱人者,人恒辱之。”
這番話說得不卑不亢,一旁的李龍川、晏撫都是暗暗點頭。
姜無棄直接跟他說我是一個賞罰分明的人,我要賞你,我也要罰你。你可不可以服氣?
而姜望回答姜無棄賞,我不需要你賞,那是帝君應該做的事情;罰,我反正沒有錯,隨你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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