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齒都咬碎了,但也只能擺低姿態道:“世叔莫要與小侄開玩笑了。小侄實是憂心家父……”
焦管事已經收斂了表情,冷冷看著他:“你以為你是誰?老夫這么一大把年紀,用得著跟你開玩笑嗎?”
封越出事了!
生起這個念頭的瞬間,封鳴幾乎腿軟。
他咬了咬牙,正要說些什么狠話,姜望走到身后來,按了一下他的肩膀。
他終究不是完全沒有腦子的人,靜默了幾息,把驚濤駭浪的情緒按下,便自轉身。
姜望跟在他身后,兩人行出了威寧候府,一路上倒是無人阻撓。
威寧候府在通意縣的郊外,走出侯府后,是修得踏實的直道,與遠處官道連為一體。
侯府門前懸明燈高掛。
侯府外月明星滿,稀稀落落的馬車,在直道上漸漸行遠。
出了侯府后,封鳴終于按捺不住,狠狠一拳,將路邊一顆大樹砸倒:“什么威寧候府,這里是土匪窩嗎?!禮也收了,罪也賠了,人還扣下!”
他惱極恨極,實在也是一直以來倚仗的父親出了事,讓他心神失守:“遲云山又不是我們讓他去的!是那焦雄非要去!出事了怪誰!池月師姐不也出事了嗎?我們能怪誰去?”
姜望跟在旁邊,待他發泄一陣后,才道:“眼下令尊只是被扣下,還未出事,封兄且冷靜一些。”
道理很簡單,封越如果已經出了事,威寧候府不會讓封鳴離開。
封鳴憤恨不已:“這老猴子,想做什么!”
焦武身形的確瘦小,像只猴兒,但恐怕沒有誰敢罵他為老猴子。此刻的封鳴,實在太失態了。
姜望在心中默默調整了對封越、封鳴父子感情的認知。然后出聲問道:“封兄認為,這件事情,貴宗是否會出面?”
封鳴也知憤恨無用,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盡量平復下來,才道:“出面是一定會出面的,畢竟我父親是宗守,是青云亭的顏面,但會出多少力則未必。有人可能巴不得我父親出事!”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跟今天認識的于松海在這里商量,只本能的覺得,相對于宗門里勾心斗角的那些人,今日才偶然認識的于松海或許更可靠一些。畢竟意外相識,不至于會有處心積慮。
“那就只能靠你自己了。”姜望說。
“于兄弟有什么辦法嗎?”封鳴的情緒壓下去后,腦子也回來了,轉頭看著姜望道:“你若能救我父親脫困,我引薦你入青云亭,不是問題。保證核心身份!”
原來你小子也知道我想進青云亭啊!席間跟你明示暗示,你一個勁裝傻!
姜望在心中腹誹不已。
但也明白,這年頭傻子真不多。他不展現點價值,人家青云亭宗守之子,憑什么為你作保?不是會拍馬屁就行,封鳴這樣的出身,又不缺追捧的跟班。
姜望沉吟一陣,很有智者氣度地說道:“首先咱們要知道,封先生為什么會被扣下。”
“為什么?”封鳴很配合,也確實困惑:“不就是為焦雄之死撒氣嗎?”
“那或許是原因,但不會是扣人的理由。”姜望搖搖頭:“我且問你……礁國奸細出現在順安府,意欲勾連叛國者。威寧候定然是忠心于陛下,斷無二心的。那礁國的奸細,是來聯系誰的呢?整個順安府,又還有誰配得上與他國奸細勾連呢?又還有誰,值得礁國費勁?”
前事后事都是一事。但身在局中的人,往往很難看得清楚。
封鳴不是蠢人,臉色頓時慘白:“我們青云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