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趙汝成,正坐在火盆前,熟練地用小刀割下羊肉,然后直接往嘴里塞,吃得滿嘴流油。
他倒并不是需要用這些食物止住饑餓。
只是,若有人能深入一下無垠荒漠,就能夠理解,這種人世間的鮮活滋味,是一種多么美好的感受。
長時間在荒漠里戰斗,長發干枯得厲害,也沒有什么工夫打理,索性便將其削去了。
留著寸發的趙汝成,在無儔的俊美之外,平添了幾分兇悍。
身上穿著的,是一件灰撲撲的皮褂子,不知是什么皮制成,總歸很耐磨。靴子則是土黃色的,也不知是本色,還是在荒漠中浸染了的。
此刻雖是很不注重形象地大吃大嚼,也穿戴得這樣不得體,但偏偏仍有一種動人心魄的美麗。
這種美,無關于性別,也超脫于裝扮。
宇文鐸常常覺得,可能趙汝成才是神子。若非神之子,怎能被塑造得如此完美?
他又重復了一句:“整個草原的權力中心,至高王庭!”
趙汝成咽下了嘴里的大塊羊肉,一邊去割下一塊,一邊道:“那恭喜你了。”
“多虧了你幫忙,我這次回去能有一個很好的位置……”宇文鐸看了一眼地上那個鼓鼓囊囊的羊皮袋,很神秘地頓了一下,但見趙汝成沒什么興奮的姿態,只好自己接了下去:“直接進神騎!”
趙汝成這時候才扭過頭,笑道:“不錯!”
宇文鐸所說的神騎,就是草原上最強的騎兵蒼圖神騎。
歷年以來,天下十大騎軍無論怎么排,蒼圖神騎都是第一。
這支聲名遠揚的天下第一騎軍,是草原兒女的榮譽所在。
蒼圖神騎的騎兵,也被牧民敬為蒼圖神的神國騎士。
哪怕宇文鐸出身名門,又是真血子弟,要進這支騎軍,也并不容易。
自認識趙汝成之后,源源不斷交上去的陰魔頭顱,在其中起了不小的作用。
“曳賅。”宇文鐸斟酌著措辭:“我走之后,你打算怎么辦?我的意思是,你還進荒漠殺陰魔嗎?”
趙汝成灌了一口馬奶酒,只道:“習慣了。”
宇文鐸想了想,說道:“我可以安排人繼續跟你合作,也肯定能夠靠得住,那小子高興還來不及。但……”
他隔著火盆和烤羊,看著趙汝成:“我的曳賅,你是太陽一般燦爛的人物,難道要永遠在邊荒這種地方,黯淡無光地生活下去嗎?”
趙汝成搖晃著酒囊,笑道:“黯淡無光是很幸福的,你不懂!”
“曳賅,曳賅。”宇文鐸搖頭晃腦地說道:“有個機會,我可以為你爭取到一個機會。黃河之會!你可知道?”
趙汝成咕嚕咕嚕飲著馬奶酒,并不搭腔。
宇文鐸挪了挪位置,靠近了一點:“現在內府境的名額已經定下人來了,但他的實力并不夠服眾!在我看來,你遠勝于他。我可以幫你爭取到機會,把他頂下來。我大牧帝國,向來尊重強者,輕視血統門庭,以你的天賦才華,必有出頭之日!這次黃河之會,就是你的機會!曳賅!”
趙汝成打了個酒嗝,隨手把空空如也的酒囊扔到一邊。
而后扭過頭來,并不說話,只用那雙帶著三分醉意的、漂亮的眼睛,看著宇文鐸。
看著這位合作了這么久的草原“兄弟”。
他雖然并不關心牧國的形勢,但以他的智慧,什么事情看不明白呢?
宇文鐸摸了摸鼻子,知道自己的小伎倆的確瞞不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