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望在青羊鎮的小院,她也從來是自己打掃,定期更換床單被褥,不肯假手于人。
范清清很自然地過來幫忙。
獨孤小趕緊攔住:“姐姐別動,您是何等人物,怎能做這些?放著我來。”
雖則論起年紀來,獨孤小叫她嬸子都沒有問題。但終是姐姐聽得順耳。
獨孤小也不會那么沒有眼力見。
她現在的修行都是范清清指點,平日里也伺候得很用心。
過慣了苦日子,她最知道抓住機會,也沒有什么低不下頭、彎不下腰的。窮苦人不講究那些。
范清清也便順勢作罷,隨手把窗子關上了,似是隨意地說道:“是不是感覺,和姜大人越來越遠了?”
獨孤小一邊用雪白的絨布擦拭著殿內的椅子,一邊笑道:“姜大人本就是高高在上的哩,一直都是這么遠呀!”
范清清久經世事,自然不會看不出來,姜望在獨孤小心中的地位。而在她看來,姜望把封地這么重要的地方,全盤交托給獨孤小看顧,這本身也是一種極大的信任。
獨孤小是有機會更進一步的……
她是這么覺得。
而以她和獨孤小的師徒之實,獨孤小又是這么個小丫頭,獨孤小若能從姜望那里得到更多,她也就能得到更多。
一個德盛商行,一個太虛角樓,都已經讓她目不暇接了。姜望現在又要去參加黃河之會,與列國天驕相爭……
其人的未來,她簡直無法想象。
而姜望這個人,看起來溫和謙遜不設防,很好哄騙的樣子,實際上沉靜堅持有定見,極難動搖。
這一點,從姜望在近海群島一系列事件的表現,就可以窺見一二。
她可是最早與姜望接觸的那部分海島修士,一開始卻根本也沒看明白姜望這個人。
相對來說,從獨孤小這邊入手,肯定更簡單一些。
她也不是要動什么壞心思,只是托庇在姜望這顆茁壯成長的大樹底下,想要占據更多的蔭庇之地,伸手摘更多果子吃。
“傻丫頭。”范清清笑道:“再怎么高高在上,終非泥胎木塑,必有七情六欲。親一些,疏一些,可差得遠呢。”
獨孤小手上不停,仍是很單純地笑著:“姜大人待我很親的。他的房間都不讓別人收拾哩!”
范清清把獨孤小當成什么都不懂的小丫頭。但實際上,她指點獨孤小的修行這么久了,卻連獨孤小的小周天是什么都不知道,也根本不知道神印法的存在。
由此可見,范清清雖然老于世故。獨孤小的心思,卻也是極深的……
相較于范清清的殷切,獨孤小自己其實清醒得很。她明白她今天的一切是怎么來的,堂堂內府境的大修士,為什么對她態度這么好,自小飽經人情冷暖的她,太知道原因了。
只要本本分分,不使姜望生厭,她就能夠留住現在的幸福生活。
若真是貪得無厭,那才叫自尋死路。
當然,她不會跟范清清說這些。她摸準了姜老爺的脾氣,這是她相較于范清清的優勢所在。她能擁有的優勢并不多,她會好好保持。
“侍女和侍女,也是不同的。”范清清曖昧地笑了笑:“姐姐早年在海外,得了一些秘術,你若能學好了,包管受用無窮……”
獨孤小低下頭,顯得很羞澀:“小小就怕自己笨拙哩。”
“只要你肯學……”
范清清拉住她的手,意有所指地道:“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