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回應他的兒子?
這位大齊帝國的至尊,就這么在紫極殿中站了很久,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直到韓令忍著悲痛輕聲開口:“陛下,十一殿下擒住的那兩人……如何處置?”
齊天子這才像是醒了過來。
他轉身,往丹陛上走。
旒珠在空中劃過的軌跡,像是最后一次告別。
而他的聲音,如從九天之上落下來,那么淡漠、遙遠
“剮了他們。”
這位君臨東域、威服天下的雄主,直到此時,才終于見了一點情緒。
不需要試探,不需要情報,不需要談條件,不需要追究線索。
只要他們以最凄慘的方式死去。
這是一個父親,對兒子的祭奠。
高高的丹陛終于走到盡頭,身著冕服的齊天子轉過身,在那張貴不可言的龍椅上,坐了下來。
赤日珠的光芒無法穿透旒珠,在天子的臉上投下一片陰影。
這座紫極殿太高大,太空闊,也讓殿中人,顯得太孤獨了。
……
……
姜望是在歸齊路上得到的消息
大齊十一皇子、長生宮主姜無棄,寒毒發作,薨于紫極殿,享年一十七。
與這個消息一同傳來的,是姜無棄以身為餌,將齊國境內平等國奸細一網打盡。
從都城巡檢府到皇城衛軍,再到輪值京畿的斬雨軍……
共計揪出平等國奸細二十三人!
要知道上一次夏國捆好了平等國的神臨境高層,送到齊國來,都沒能挖出什么重要角色。
而這一次的二十三人,儼然在齊國編織成了一張巨大的暗網。他們互不相識,只在必要的時候,因為同一個目標行動。
其中不乏高官。有主持大典的禮部大夫,有出身于四大青牌世家的三品青牌捕頭厲有疚……甚至于還有斬雨軍統帥閻途!
九卒統帥這種級別的人,竟然是平等國高層!
這在其它霸主國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唯獨是齊國,作為天下六強中“最年輕”的霸主國,它崛起得太快,擴張得太急,在這個過程中,埋下了很多隱患。
齊國鐵蹄踏遍東域,不知征伐了多少國家,吸收了多少人才,在急速膨脹的同時,也制造了太多仇恨,埋下了太多痛楚。
這是任何一個霸主國都有過的經歷,需要足夠的歷史厚度,去消化它們。
現在的齊國,顯然還太“年輕”。
像閻途這種,在姜述還是太子之時,就已經為齊國征戰的將領,若不是這一次露出馬腳,誰能辨析其心?
但是這些埋在齊國軀體里的陳年暗瘡,在這一次,被姜無棄以身為餌,剜了個干凈。
就算還有一些漏網之魚,也都只是些小角色,難以構成什么威脅了。
“怎么,十一殿下的消息,好像對你觸動很大?”行駛的馬車中,重玄勝問道。
大軍已經陸續撤離星月原,旭國的軍隊還歸旭國人手中。除卻旭國李書文之外,他們這些領軍廝殺的天驕,也都可以撒手休憩了。
當然,雖都是載譽而歸的天驕,大家同行歸齊,卻并不都能同路,自有個親疏遠近。
比如重玄勝就第一時間把姜望拉到自己的馬車里來,種種盤問天外世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