聾的與盲的交流,前者指手畫腳,后者滔滔不絕,真是奇也怪哉。
比如有一位農夫擔糞在河岸上走,路過的人紛紛掩鼻。
唯有一釣叟持竿不動,神態自若……很顯然他的鼻子壞了。
因為這丟失的嗅覺,他失去了一些精彩,也避免了一些困擾。
如是種種,不一而足。
這樣一幅壁畫,越是細看,越覺妙不可言。
真是無處不精彩,儼然是描盡了“人”,繪盡了“人生”。
姜望這一路走來,見過波瀾壯闊,也見過清風漣漪,觀人頗多,識人不少。獨創人字劍,見眾生,演化眾生。
超凡之后短短幾年,見識了很多人一生都不曾見識的精彩。
但畢竟只有“幾年”。
從來不敢說這人字劍已經圓滿,更不敢說自己看盡世人
此時細察此畫,就像是經歷了一遍畫者的經歷,在畫者構筑的世界里,觀看了千百種人生……收獲頗豐。
正在以秘法搜查每一本書里暗記的鄭商鳴,一驚之下猛然回頭,已是察覺到姜望身上那股恐怖的劍意,含而未露,已有摧山之威。
他是早就知道姜望的實力強大的,也堅定認為姜青羊就是齊國第一天驕。
畢竟趕馬山那一次交手的教訓足夠深刻。而后姜望更是一日千里,每一次戰績傳來,都幾乎令人失語,一步步打破傳說,創造歷史。
但那些戰績畢竟遙遠。
此刻就在他眼前,這人往門口那里一杵,站了個半天,劍術就有進益?
這就是絕世天驕?
前有姜無棄靠喝藥壓制自己修行進度,后有姜青羊站一會崗就悟劍。
鄭商鳴看著手里拿的那本兵家典籍《點將九論,選兵八法》,忽然覺得人生索然無趣起來。
若將天資比為兵將,只怕姜望姜無棄這些人,就是一論之將,自己可能在五論六論了……
視線的重量瞬間觸及姜望,他不動聲色地收斂劍意,也暫時放開了對那幅《眾生相》的觀察,看了看鄭商鳴和同樣目露驚異的林有邪,輕聲問道:“找到線索了?”
他險些分別傳音去問,好在狀態還清醒,沒釀成尷尬場面。
鄭商鳴搖搖頭:“馮顧的死疑點重重,線索又很零散。雖然收集到了一些信息,卻也不能確定是否有用,還需要回去比對一下口供才能確定……林副使呢?”
“跟你差不多。”林有邪淡聲道。
鄭商鳴商量著問:“那咱們是先回去,還是繼續?”
林有邪道:“先回吧,我驗驗那碗藥湯。”
藥湯的查驗肯定只能在巡檢府里進行,林有邪說是自己驗,也不可能沒有其他人監督。故而鄭商鳴也不很在意,只小心將手里的兵家典籍放回遠處。
“那我們先回去,明日再來。”他看著姜望:“姜大人是先回去,還是跟我們回巡檢府?你現在有權利檢查馮顧的尸體,以及調查相關卷宗,提審相關人員。”
姜望看著這兩個人,完全無法判斷他們有沒有得到想要的線索……
這倒也好,免生煩憂。
“去巡檢府吧。”他說。
……
……
馬車已經駛動,身后的宮門再次緊鎖。
長生宮歸于冷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