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虞搖頭。
“或者我問你幾個問題,你就點頭或搖頭。”
公孫虞頭也不動了,只看著姜望。
他的眼睛里,只有拒人于千里的沉默。
他什么也不想說,他什么也不會說。
姜望嘆了一口氣,說道:“你知不知道馮顧死了?三尺白綾,吊死在十一殿下的靈堂。”
這句話好像終于對公孫虞有所觸動,他伸手探入袖中……
取出一柄匕首來,輕輕一扔,丟到了姜望的腳下。
他左手提著右手的袖角,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這是今夜他最后的表達。
他的意思很明顯。
他什么都不會說。
要么離開,要么殺了他。
姜望沉默了一會兒,撿起地上的匕首,起身往前走。
這間臥房橫豎不過十二步。
他和公孫虞之間的距離,不超過六步。
他要殺死公孫虞,用時不會超過一息。公孫虞反不反抗,都不影響這個時間。
一個是舉世聞名的年輕天驕,一個是名家高徒、曾經也算是臨淄城里嶄露頭角的人物。
在今天之前,他們只見過一面。
彼此幾乎沒有其它的交集。
云霧山一別后,各自都有太多的不同。
這世上本就是每個人都在經歷自己的人生。
只是姜望的波瀾壯闊為天下傳唱。
而他公孫虞的驚濤駭浪,都在那半截斷舌里,被咽下在腹中。
一遍又一遍,獨自咀嚼。
公孫虞輕輕閉上了眼睛,非常平靜。
無悔也無怨。
但他只聽到了一聲輕響,那是匕首輕輕磕上矮桌的聲音。
他睜開眼睛,眼前已經沒有人影。
唯有那柄擱在矮桌上的匕首,說明那人的確是來過。
……
……
離開公孫虞居住的院落,隨手解除了聲音的封鎖。
姜望面上沒有什么表情,只沿著原路返回,躍出莊園,去與那個名為青磚的影衛會合。
鳥鳴一刻一響,不曾停歇,表示在青磚的監視之下,莊園外沒有什么異常發生。
莊園南側不遠,有一片山林,青磚就藏身其間,操縱鳥鳴也不顯突兀。
姜望疾身如風,拂過夜晚,卻在山林前忽然頓步。
手按在了劍上。
“我此來沒有惡意,只是為了覓舊識。不曾傷人,不曾對莊園有所損毀。不信你們現在可以回莊園檢查。”他用盡量溫和的語氣說道:“請不要傷害我帶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