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最可怕的,還是它們的數量。
數以十萬計的黃貝群,密密麻麻地席卷過這片海域,鋪滿了視野所及的一切。真要論起來,其實比蠃魚還要難對付。
堂堂大齊青羊子和大楚小公爺,甫一進入山海境,半點威風都沒來得及展現,就一潛再潛,一避再避。
實在也是沒有辦法。
若有人在那探入云霞的浮空之山遙遙俯瞰,當能看到這一幕
高達數十丈的魚身鳥翼巨獸低空飛過,發出類似于鴛鴦的聲音,吞吸一片海域。隨口一吐,從齒縫間飆射出密密麻麻的水流細柱,如標槍一般,殺死游魚無數,染紅了海水。
緊接著數十萬甲蟲蜂擁而至,篩盡殘渣。
烏泱泱的甲蟲群飛過,便只剩下一片蔚藍色的清澈海域。
那么安寧,祥和。
好像什么都不曾發生過。
山海境以其獨有的生態,維護著它的美麗。
蠃魚飛,黃貝過,洋水似乎歸復安寧。
然而就在下一刻……
轟隆隆!
雷鳴般的聲音響起。
海上掀起巨浪!
剎那間狂風怒卷,驚濤排空,
那是何等恐怖的巨浪?
幾乎沖上了高天,直如一座座山峰拔地而起,在海面上高高矗立。那是水之峰,更是大海刺向長天的怒槍!
天空仿佛都在顫抖,萬里煙霞似在逃散。
那遙遠的、影影綽綽的浮空之山,幾乎看不到形跡,好像已經嚇得隱藏了起來。
百倍于現世的重玄之力,根本無法對狂躁的海浪做出任何束縛。
“見則其邑大水”,帶來的竟然是這樣一幅滅世般的圖景。
啪!
高處一只四翅獨目的飛蟲,直接整個爆掉。
根本無法承受這樣的余波。
某處浮山之中,一個正在行走的男子忽然停步,眉頭皺起。
此人頭戴進賢冠、身穿襕衫,樣貌奇古,他看著自己右手食指的指背,那勾勒于其上的奇特紋路,已經殘缺了一大塊。
同時還在不斷地消失。
忍不住開口道:“凰唯真造的這勞什子山海境,也太兇險了些!這才走了幾步路?我一千只飛眼,就死得只剩十三只。”
“哦不,七只了。”
“好吧,三只!”
走在前面的男子也戴進賢冠,但身上披著甲。這一儒冠,一兵甲,也不知是哪門子穿搭。
仔細一看,他的進賢冠卻不是常見的布冠,而是鐵鑄之冠
如此就更奇怪了。
這世上哪有鐵鑄的進賢冠?偏偏搭上他的甲,又莫名其妙地和諧了許多。
甚至于這個男人整體的氣質便是如此,莫名其妙,而又莫名其妙地和諧。
就像他的那雙眼睛一樣,明明一只大,一只小,給人的感覺竟然不別扭。倒好像是他只有長著大小眼,才能算作正常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