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不理解。”左光殊道:“如果說凰唯真遺留的意志,就是此界天意。那么混沌做這么多,是想做什么?”
姜望看著他:“你看你,有著絕佳的天賦,頂級的家世,有親人,有朋友,有故事,有夢想。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一直以來,你其實是生活在一個籠子里,永遠出不去。你的一言一行,永遠被某個意志所約束。你想要做什么?”
左光殊的拳頭驟然攥緊,什么都沒有說,但已經什么都說了。
姜望道:“你想要做什么,混沌就想要做什么。”
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姜望想到的,卻是五府海中那個蠱惑白云童子的聲音
自由!
或許也不僅僅是在蠱惑吧?
一個能夠開口說道語的存在,竟然在海神壁前枯坐九百年。
有那么強大的力量,卻在凋南淵那樣的地方潛藏……
一定有什么在支撐著它。
一個生活在凰唯真意志籠罩的世界里的存在,卻想要對這個世界發起反抗。天授神名,卻反擊天意。
一定有什么,在支撐著它。
唯南不臣,或許是凰唯真留下來的字,寄托著他對楚國的情感。
但也未必不是混沌的心聲。
混沌用這句話來引發諸如左光殊這樣的楚人的情感,也未嘗沒有自己的幾分真心。
三人說話間,也一直疾飛未止,姜望始終在最前方領路。
“現在你打算怎么做?”月天奴問道。
“現在已經不是我們能夠解決的問題了。”姜望說道:“我打算就近找一塊山神壁或者海神壁,把這件事情告訴燭九陰,它應該已經知道凋南淵出事,但是不一定能清楚所有的細節。”
“是了。”左光殊道:“混沌要對抗天意,挑戰這個世界的規則。而燭九陰要維護這個世界的規則。我們既然代表此界天意,那燭九陰就是我們的朋友,混沌就是我們的敵人。”
“光殊。”姜望問道:“你以為剛才在凋南淵,食意獸是受誰的驅使?”
“不是混沌么?”
“我們正按照混沌的計劃在走,它有什么必要攔住我們?把我們同化在凋南淵里,對它有任何好處么?”
“你是說……燭九陰?”
“那座凋零塔,是真的在保護我們,至少在凋南淵里是如此。而山海境里還有誰,能夠調動食意獸,突破凋零塔的保護呢?”姜望語重心長地說道:“燭九陰是山海境秩序的維護者,但也未必就是我們的朋友。在我們被混沌利用的前提下,是爭取我們還是扼殺我們,它顯然有自己的選擇。”
月天奴看得出來,姜望這是在教左光殊清醒地認識世界,這位養在國公府里的貴公子,雖然滿腹經綸,熟讀百家,但很多時候都過于天真。
那是曾經被允許的天真。
洗月庵其實并不強求他人的清醒,但她想了想,仍是補充了一句:“這里是山海境,但毫無疑問,也是一個非常真實的世界。”
畢竟此身已有同行的緣分。
基于唯南不臣的故事,而對混沌的處境有所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