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張潛心里發出一聲悶哼,好懸沒當場暈倒。
又上當了,又上當了,都在老狐貍手下吃了多少次虧了,自己居然不長記性!
這回可不是簡單的幾壇子白酒,而是兩套“風車機井”組合體。每套造價,放在二十一世紀,折合成一輛法拉利都綽綽有余!
好在兩個老前輩這回只是跟他開個玩笑,敲磚釘腳之后,便又相繼笑著搖頭,“孫某觀此物,用到的銅鐵頗多,不敢讓用昭破費。該怎么備料,用昭盡管派人送個單子來,老夫會盡早給你備齊。”
“老夫嫌麻煩,該花多少錢,用昭派人到老夫家取就是。只是希望用昭盡快將風車造好,也讓老夫的莊子里,也平添一道風景!”
“我就知道張叔和孫前輩你們倆,不至于坑起我來沒完!”張潛偷偷松了一口氣兒,在肚子里悄悄嘀咕。隨即,將目光快速轉向一直被自己死死托著胳膊肘的畢構,“前輩,您的那套,晚輩白送!不收您分文,算是晚輩對您的一點敬意。還有,相關圖樣,就在晚輩書房之中,晚輩會謄抄一份,盡快送到您的府上!”
“老夫已經到了花甲之年,要那么多錢財還有何用?”畢構嘗試了幾次,都因為力氣遠不如張潛大,拜不下去,只好悻然作罷,“此番倚老賣老,硬逼著小友你將師門絕技拿出來公之于眾,老夫已經很是過意不去。這風車和機井的費用,斷不敢再讓小友破費分毫。”
明明可以省下一大筆錢,張潛卻固執地輕輕搖頭。“前輩,我是真心要送!前輩最近做的那件事,我已經早有耳聞。我自問做不到前輩那般勇敢,卻愿意為前輩送上一件禮物,以壯他日離開長安時行色!”
他不知道該用怎樣的方式和語言,來表達對畢構的敬意。雖然,雖然老先生諫言皇帝,停止賣官鬻爵,罷免天下斜封官的行為,直接斷了他一步登天的捷徑。
他自問把二十一世紀和現在的自己,加在一起,都無法像畢構這樣勇敢,這樣決絕,然而,他卻希望在兩個不同時代的官場之中,能多個畢構,少幾個韋皇后和魏書辦!
他不知道,在二十一世紀和八世紀,究竟有多少人,會抱著跟自己的想法。然而,他卻清楚的知道,華夏之所以為華夏,就是千百年來,總是有畢構這樣的人,前仆后繼站出來,在關鍵時刻,將整個民族拉回正軌。
這些人也許名氣不夠響亮,也許道德不夠完美無缺,但是,他們的身影和事跡,卻注定要閃耀于史冊,并且照亮后人的眼睛。
那天,畢構又拒絕了幾次,張潛不記得了。
那天,是誰提議的設宴為畢構送行,并自作主張把客人帶到了張家,張潛也不記得了。
他只記得,自己那天謄抄圖紙之時,謄抄得無比認真。
他只記得,那天自己最終還是白送了畢構一整套風車機井組合體(承諾),一整套設計圖紙,和一馬車烈酒。
他還記得,畢構喝完了酒,帶著圖紙跳上馬車時,那白發飄飄的背影。隱約之間,竟然有了與千年前,易水河畔同樣的悲壯。
風蕭蕭兮易水寒。
那一刻,荊軻沒頭腦,高漸離不高興。第二更送上。這章算是過渡章節吧,不喜歡可以跳過。老書《明》解禁了,喜歡的話,大家可以掃一眼。15年前的書了,會全部陸續解禁回報讀者。酒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