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幫我管私賬,也辛苦了。以后每月拿三吊錢的薪水,自己從箱子里取,取完了自己入賬!”又一聲吩咐從背后傳了過來,仍然不帶多少溫情。然而,紫鵑眼里的淚水,卻瞬息消失不見。
“真的,少郎君?”猛然回過頭,她瞪圓了水汪汪的眼睛,稚嫩且嬌美的面孔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賣身契不是早就讓你自己收起來了么?你現在算我的秘,算我的私人助理,當然要拿薪水?每月三吊,管吃管穿管住。干得好了,還可以加薪水。”張潛單手拎著鐵管子,笑呵呵地補充,“直到你哪天不想干了為止!”
“謝謝少郎君!”紫鵑立刻心花怒放,蹲身施禮。然后轉過頭,風馳電掣般沖出了屋門,仿佛稍稍跑慢得一些,張潛就會反悔一般。
“果然只是缺乏安全感!”沖著她雀躍而去的身影,張潛再度搖頭而笑。
所謂愛慕,情難自已,主動逆推,都是男人的自我陶醉而已。紫鵑想要的,應該只是一份長久的安全感。而這份長久的安全感,卻不一定要通過爬上男主人的床。能拿一份高薪,能自己支配自己的身體和生活,也是一樣!
“嗚”帶著用理智洞穿了表面迷霧的滿足感,他輕輕吹了一聲口哨。然后將目光又落回鐵管子上,反復觀摩。
鐵管子雖然造價不菲,但是,卻不到銅管兒的十分之一。并且無論是壓制鐵板工藝,還是按照王氏秘法卷管成形工藝,都有極大的技術改進空間。一旦把風力和水力也用上,打造效率能提高幾十倍。
而軍器監的新地址,距離渭水已經沒多遠了。只要鐵錠供應得充足,理論上,在春、夏、秋三個季節,利用水車提供動力,監里的工匠們,可以源源不斷地將鐵管兒制造出來。無論效率還是經濟性,都遠遠超過開模具鑄造。
鐵管子的用途,可不僅僅在于土暖氣。從性價比角度來看,機井的汲水管道,用鐵管制造,就比竹管更為合適。特別是不同管段的銜接部位,用鐵管配上簡單內外螺紋和麻線,可以做到滴水不漏。
而一旦能解決漏水問題,簡單上下水系統,就成為了可能。來到大唐之后,張潛每天最懷念二十一世紀的時間,就是在上馬桶和洗澡的時候。
沒有下水系統,即便是做了五品高官,他想解決五谷輪回,也只有兩個選擇。第一,去蹲院子角落里的土廁所。第二,去用專門灑了草木灰除臭的木制馬桶。無論哪個選擇,舒適性即便與后世大學里的公共廁所相比,都無法同日而語。
人對舒適生活的追求,是無法扼制的。張潛相信,一旦自己將土暖氣、自來水和沖水馬桶三樣神器推出來,京畿一帶的富裕人家,肯定會趨之若鶩。那樣的話,在接下來的幾年甚至幾十年里,大唐民間對不同直徑的鐵管兒之需求,就是一個天文數字。
先前因為人微言輕,他只好把能賺錢的風車機井制造事業,轉交給了將作監。這一回,軍器監的少監姓了張,正監偏偏又是對他頗為信任的兵部侍郎張說,他肯定要為軍器監留住這個能下金蛋的母雞!
軍器監如今下設火藥、甲杖、弓弩三個署,無論哪個署的產品,都是直接供應大唐軍方。所以,鐵管兒制造,放在哪個署的下面,都不合適。即便不影響三個署的正常運作,也會給那些雞蛋里挑骨頭的言官,留下把柄。
參加追朝時,張潛可是深刻領教了某些言官的無恥與無聊。所以,制造鐵管兒這件事,他得單獨開設一個新機構來負責。就像二十一世紀,某些政府部門,下面還會開設一些三產,負責為整個部門賺錢。這個機構,未來的性質也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