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總管,難道就由著和尚們如此肆無忌憚地折騰?”大理寺少卿吳兢,將辛替吃癟敗退的經過全都看在眼里,氣得胡須亂跳。然而,卻苦于大理寺沒權處理地方上的事物,只好鐵青著臉,向百騎司副總管鄭克峻求援。
“鄭總管,和尚們太過分了!”刑部侍郎黃檢的權力更小,也只能在旁邊氣哼哼地幫腔。
然而,那百騎司副總管鄭克峻,卻深知此事背后的水深水淺,堅決不肯出頭。一邊撥轉坐騎,一邊淡然說道:“地方上隨便派幾十個弓手出馬,把橋頭控制住,禁止兩邊往來就能解決的事情,出動百騎司,豈不是牛刀殺雞?走了,走了,回去還得繼續追查行刺案呢,這里不值得浪費功夫。”
“哼!”吳兢和黃檢兩個,氣得七竅生煙,卻拿鄭克峻的無可奈何。
而那京兆府少尹辛替,卻瞬間覺得眼前一亮。立刻叫過兩名親信屬下,讓他們各自帶著二十名不良人,將木橋給封了個結結實實。
張家莊過來理論的百姓,發現后路被切斷,擔心沖突起來寡不敵眾,只好收了鐵鍬木叉,悻然返回河對岸。而法壇附近的善男信女跟和尚們,也不追殺,只管誦經的誦經,抬木頭的抬木頭,放生的放生,倒也井然有序。
“唉”站在河畔愣愣地看了一會兒,大理寺少卿吳兢,也不得不承認鄭克峻的主意,有一定道理。悻然嘆了口氣,蹣跚著走向自己的馬車。
作為宦海沉浮多年的老吏,他豈能猜不出鄭克峻是因為不想卷入是非旋渦,才拒絕了自己的求援?然而猜得出歸猜得出,甚至對鄭克峻的選擇也很理解,他心里頭卻總覺得被塞進了一團爛泥巴,堵得他連呼吸都難以為繼。
五品官員被一群和尚堵著門詛咒,而京兆府和百騎司卻忌憚和尚們背后的勢力,不敢為官員出頭。這大唐,到底是誰的大唐?朝廷威嚴被如此踐踏,文武百官又能從其中得到什么好處?!
正氣得眼前金星亂冒之際,忽然,河對岸的道路上,又傳來了一陣人喊馬嘶。定神看去,大理寺少卿吳兢卻看到安樂公主的全套儀仗,停在了張潛家的大門口。中央處,一輛包了銀的車駕緩緩停穩,有個全身火炭般女子,從車上縱身而下。
“公主?她怎么來了?”不但大理寺少卿吳兢,正在策馬準備返回長安的鄭克峻和辛替兩個,也全都愣住了。呆呆地望著安樂公主的身影,在少國公段懷簡的接引下,徑直踏進了張家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