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李顯聽得怦然心動,沉吟著緩緩點頭。
正如他聰明體貼的皇后所說,在他心里,張潛的確是個難得的人才,但是,為人卻著實過分放任不羈了些,對任何人,包括自己這個皇帝,都缺乏足夠的敬畏。所以,磨一磨他的性子,的確是應該的,否則,將來真的很難有人駕馭得了他!
“圣上,夜深了,這里好暖和,臣妾不想回去了!”妻子的聲音,再度傳來,溫柔而甜膩,得宛若春夜里的貓叫。
“不想回去,就留下。這里是朕的,也是你的。朕當年承諾過,朕說話自然算數!”李顯立刻心領神會,迅速抓緊了韋后的手,用力將對方拉入自己的懷抱。
“咕嘟嘟,咕嘟嘟,咕嘟嘟……”管道里的水,又被水爐子燒開了。在特制的減壓箱里上下翻滾,將濃濃的水霧和春意,散得滿屋滿室。
而門外,雪下得更大,更急。
…………………………
大雪下了整整一夜,然而,地面上卻沒有積住半點兒,沒等太陽出來,雪粒子就全都變成了冰水,將長安城內外,凡是有人走動的地方,都弄得泥濘不堪。
仿佛唯恐行人遭得罪還不夠分量,日出之后,老天爺忽然又刮起了北風。這一招,可就太狠了。濕漉漉的水汽被寒風吹著,幾乎無孔不入,吹得人臉色發青,鼻涕長流,身上的外袍內衣都又冷又硬,比鎧甲還要沉重!
如此惡劣的天氣,對于信奉“佛法無邊”的善男信女們來說,絕對是個考驗。張家莊對面的法壇周圍,前來觀禮、放生和幫忙的人數,比起昨天少了足足四分之三。而環坐在法壇周圍的念經的和尚們,聲勢也明顯弱了許多。并且每隔半個時辰,就得換下一批到法壇內烤火,以免沒等除掉小河對面的魔,和尚們自己先臥病不起。
消息傳回皇宮,應天神龍皇帝李顯立刻松了一口氣。而原本已經跟張潛起了同仇敵愾之心的官員們,發現天氣如此惡劣,和尚也許會鬧個大笑話,也都不再著急催促有司盡快去把和尚們驅散了。甚至還有一些年輕的官員,笑呵呵地開起了賭局,看是張潛顯受不了和尚們的念經聲,還是和尚們先忍受不住天氣的濕冷。
這個賭局,非常無聊。接下來連續三天,氣溫忽冷忽熱,法壇附近的善男信女數量,也隨著氣溫的高低忽多忽少。然而,無論是河南岸念經的和尚,還是河北岸的張家,都沒發生更多的變化。
雙方仿佛彼此之間有了默契一般,你念你的經,我養我的傷,互不干涉。到了第四天早晨,為了避免百姓們與善男信女起沖突,張家莊的大管家任全,竟然帶領一大堆家丁,將木橋上的橋板也給撬起來收走了。讓兩岸再想發生往來,至少得多繞十里路,相當于徹底切斷了發生械斗的可能。
“你到底想怎么辦?我的張大師兄?你以為你拆了橋,就能阻擋了和尚們半夜再摸過來?”對張潛的一味防御卻不還手的舉動,已經忍無可忍,換了身賬房先生打扮的駱懷祖,沖到書房里低聲質問。
“師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