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曾經曰過,秦墨有三大絕學,哲學、數學和物理。哲學可以讓人聰明,數學可算盡世間萬物,而物理學,學到精深處,揮手之間可以搬山蹈海,改天換地!
這話,原本他和任琮兩個,還覺得可能有些夸張。然而,在日蝕出現的那天,親眼目睹了大師兄用三口銅鐘,隔著至少一百步遠,將一座巨大的祭壇和祭壇里的僧人們一道送上了西天,他和任琮兩個,就再也不敢對師門絕學的威力有絲毫的懷疑!
三包黑色的藥粉,三枚裝滿了藥粉的陶罐子,藥捻子還是他們兄弟兩個幫忙搓的,火也是他們親手點的。他們沒有任何理由去懷疑,當時的情況虛假。而正是因為從頭到尾參與了整個炮擊過程,祭壇被炸碎之后,對他們兩個的沖擊力才更強烈,強烈到二人隨后連續幾天做夢,都夢見自己扛著一口會噴火銅鐘,大殺四方。鐘口所指,無論是神仙還是鬼怪,都灰飛煙滅!
而現在,大師兄竟然準備將改天換地的學問,傾囊相授,試問,郭怒和任琮兩個,如何能夠不激動?只可惜,這種激動的感覺,只持續了不到十個呼吸時間,就消失了。代之的,則是深深的挫折感。
大師兄所講的話,每一個字他們都聽得清清楚楚。但是,只有前幾句話,他們倆勉強能聽明白,接下來,就如聞天書!
“世界是物質的,物質不僅僅是“金木水火土”這五種,還可以細分,師門目前發現了92種元素,都寫在了你們倆手中的表格上,將來還可以找到更多。目前這92種,師門將其歸納為七主族,七副族,第八族和零族……”(注:目前是119種,92是在自然界能找到的數字。)
留給兩位師弟一些時間去發懵,張潛端起茶水,大口大口灌了下去。短短十分鐘課,上得比剛才跟駱懷祖兩個勾心斗角一個小時還累。
雖然在另外一個時空,他讀的是師范大學,還專門學過心理課和教學技巧課,但是,他卻發現,自己真的不適合去做老師。
初中時,老師講元素周期表,總計也沒用多長時間,全班同學就都聽得明明白白。而自己,事先備了課,居然還把并不算笨的郭怒和任琮,聽了個大眼瞪小眼兒。
不過,轉念想想,另一個時空二十一世紀初中生接觸到的信息量,張潛看向郭怒和任琮兩個的眼睛里,又充滿了同情。
另一個時空隨便拎一個華夏國的初中生,恐怕都是從就與電視和網絡為伴,該掌握不該掌握的知識,每天從早到晚,如海潮般往腦子里涌。而八世紀的華夏,識字率不到百分之十,讀得也多是儒家那些經典,人們對世界的認識幾乎停頓在了西漢時期,怎么可能一下子理解得了元素的概念和同族元素化學性質相近?
但是,張潛同情歸同情,卻一點兒不替任琮和郭怒兩人著急。比起另一個時空的初中生,接觸到的信息量小,是二人的短處。但受從小學習儒家經典,就全靠死記硬背所賜,二人的記憶力,卻都被鍛煉得甚有學霸潛質。一時半會兒理解不了的東西,不耽誤他們背熟,背熟之后,在“試驗課”當中邊學習邊理解也不遲!
而試驗課,張潛也早就準備好了。從琉璃王家定制的細口琉璃瓶子和曲頸甑,雖然做不到無色透明,瓶璧也太厚,不過,用來演示燃燒的紙條缺氧熄滅和氧氣的存在,卻仍然能滿足要求。(注:中國古代玻璃瓶子有出土文物,發明很早。只是因為價格和質量問題,沒有流行開。)
至于加熱生成氧氣的材料,則更好找。最近常來給張潛處理傷口兼白拿酒喝的孫安祖,可是孫思邈的后人。此老家里頭藏的丹砂,鉛丹,三仙丹不要太多。為了弄清楚這幾種藥的差別,張潛還專門偷偷做了幾次加熱試驗,最后發現價格最便宜的鉛丹,效果反而最好,才終于決定選其為演示氧氣存在的主材。(注:丹砂為硫化汞,但是道士們煉丹時,無法區分硫化汞和氧化汞,所以基本是兩種物質混合。鉛丹為過氧化鉛和氧化鉛混合,三仙丹則為氧化汞混合其他雜質。)
事實也證明,無論是在另一個時空的二十一世紀,還是本時空的八世紀,試驗課遠比理論課更受歡迎。當張潛命令任琮和郭怒兩個,將元素周期表收起來,將自己準備的課文謄抄下來拿回去背之時,二人的嘴巴全都抽搐成了包子。而當張潛從書櫥里取出了小型酒精燈,玻璃瓶子和曲頸甑,二人的眼睛,頓時就又開始灼灼放光。
試驗過程很簡單,結果也很容易接受。特別是當張潛把氧氣與道家日常宣稱的陽氣,氮氣和其他氣體,與道家日常宣稱的陰氣,互相對應起來之時,郭怒和任琮激動得手舞足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