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編鐘聲停止,余音繞梁。眾公子哥們齊齊舉杯,向那胖子四哥慶賀。而那胖子四哥,也不矯情,先抓起酒盞滿滿干了一盞,旋即,就把目光看向另外一個身材跟自己差不多寬窄,卻生者藍色眼珠的胖子,“阿諾,武某靜候賜教。”
“阿諾,阿諾!”舞女們齊齊鼓掌,用生硬的漢語為藍眼珠阿諾鼓勁兒。看向此人的目光,一片滾燙。
“阿諾,阿諾。”公子哥們則一邊鼓掌,一邊給藍眼珠支招,“來一個三連雙貫,然后罰四哥喝酒!”
按傳統規則,投壺五箭全中,已經是滿分。但是公子哥們為了增加樂趣,又自行設定了“四連一貫”,和“三連雙貫”兩個挑戰等級。所謂四連一貫,指的是四支長箭投入壺中,最后一支從銅壺的持耳處穿過。“三連雙貫”,則是連投三箭入壺,最后兩支長箭,一左一右各自穿過壺耳。
只可惜,大伙喊得熱烈,那藍眼珠阿諾卻未戰先怯,訕笑著站起身,朝著四周圍連連拱手,“四哥技藝高超,我能追到一半就知足了,雙貫耳,不敢想,不敢想!”
說罷,也抓了五支長箭朝著投壺擲去,果然,只有第二箭和最后一箭勉強入壺。其他三箭,都歪歪斜斜偏離了目標。
“唉”眾公子哥們失望得以手拍案。在場的波斯舞姬們,也都將目光挪開,不忍心看藍眼阿諾滿臉通紅的窘迫模樣。
“怎么了,阿諾殿下,你今天可是有失水準!”唯獨胖子四哥武延壽,知道那藍眼睛的投壺水平,不至于跟自己相差得這么大,猶豫了一下,關心地追問。
“沒事兒,今天有些不勝酒力而已!我輸了,認罰!”藍眼睛阿諾端起面前酒盞,將里邊的葡萄酒一口氣吞了個干干凈凈。隨即,又讓身邊的波斯舞姬給自己將酒盞倒滿,再度一飲而盡。
這個豪爽的舉動,又為他贏了一個滿堂彩。眾公子哥們鼓掌歡呼,紛紛向阿諾的賭品和酒品致敬。隨即,又開始鼓動下一位酒友起身挑戰胖子四哥武延壽剛剛創立的記錄。
而那胖子四哥武延壽,心思遠卻比其他人仔細。趁著大伙注意力轉移到別人身上的機會,笑著舉起酒盞跟阿諾碰了一下,低聲詢問,“最近有人欺負你了?!要不要我叫幾個兄弟……”
“不用,四哥,你的好意,小弟心領了!”阿諾搖搖頭,臉上的笑容好生苦澀,“都是我祖父那輩子的恩怨了,我只不過是偶爾想起來,心里頭難受而已。”
“你祖父?”胖子四哥武延壽眉頭輕皺,隨即雙眼之中寒光閃爍,“是大食人欺負上門了,奶奶的,反了他們!這里是大唐的長安,不是疾陵城。還輪不到一群大食人橫著走。你把那廝的名字給我,今晚我就……”(注:疾陵,現在伊朗一帶的城池。古波斯第一次亡于大食之后,大唐曾經扶植波斯王子,在此地復國,并建立波斯都護府。)
“四哥,不用了,真的不用了!”藍眼阿諾感動得眼淚圍著眼眶打轉,卻咬著牙擺手,“這是國仇,打翻一兩個大食人,無濟于事。我只是,只是最近看著那些大食人拿我波斯御用工匠制造的琉璃器具,當做他們自己的珍寶在長安販賣,心里不是滋味而已。”
“嘩啦!”坐在阿諾身邊的波斯舞姬,不小心打翻了裝酒的銅壺。將殷紅色的葡萄酒灑了滿地。然而,她卻非常失禮地站起身,掩面匆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