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二人成親十八年來,武攸暨一直對她不聞不問。而今天,卻終于想到拿錢給她,讓她怎么可能不感到委屈?!
沒想到動輒拔劍殺人的太平公主也會哭,武攸暨頓時有些手足無措。愣愣半晌,才低聲問道:“怎么了?不就是兩家珍寶閣么?即便把里邊的貨物也全賠上,不過十萬二十萬吊的事情而已。還至于讓你這么難過?”
“嗚”太平公主聽了,愈發悲從心來,竟然直接哽咽出聲。與先前女霸王模樣,判若兩人!
武攸暨見此,更加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扎煞著兩手又楞了很久,方才柔聲說道:“算了,破財免災而已。孩子都有封爵,還都是實封,用不到你我給他們留錢。至于你自己,還有我呢,我已經不煉丹了,總缺不了你的日常花銷。”
“不是,不是!”太平公主又是委屈,又是怨恨,抬手在臉上抹了兩把,用力搖頭,“對方背后,有我皇兄給他撐腰。我輸了這次,想要贏回來都未必還能找到機會。”
雖然恨崔湜對自己不忠心,而事實上,崔湜臨走之前的一些勸告,她卻全都聽了進去。六神商行大張旗鼓地送鏡子入宮,明擺著就是想請借皇帝的手給自家撐腰。而無論其是否在狐假虎威,只要鏡子被李顯收下了,短時間內,任何人想再找六神商行的麻煩,就等同于在掃神龍皇帝的顏面!
此外,自打五王被鏟除,武三思也被太子火并掉之后,她這個鎮國長公主的地位和存在的意義,已經大不如前。偏偏她還不能沖進宮里頭,用馬鞭指著自家兄長李顯鼻子,罵對方賴賬!無奈之下,她也只能把委屈和憤怒,都算在張潛頭上。
“皇兄給他撐腰?你說得是張潛么?”武攸暨當年,也是一位風云人物。雖然后來因為妻子的慘死,不問世事。但是其頭腦和眼光,卻沒有蛻化。聽了太平公主的哭訴,立刻笑著搖頭,“那有什么好委屈的?你等于輸給了皇兄!況且秦墨蟄伏了上千年,才派他一個人入世,肯定會給他備足了后手。把皇兄的力量算進去之后,你這邊實力原本就不占優勢。并且連知己知彼都沒做到,怎么可能贏?”
聽武攸暨如此一說,太平公主心中的委屈立刻減弱了許多。抽了抽鼻子,低聲解釋,“不是,不是我沒想到皇兄會幫他。而是,此人實在奸猾!明明手里有便宜制造琉璃的方法,卻不肯早些拿出來。非要騙得我入了局,以為穩操勝券的時候,才忽然反咬了我一大口!”
“他不是故意要咬你,而是秦墨需要找人立威。上次是白馬宗,不小心跳進了他的陷阱里,以數十條僧人的性命為代價,幫他見證了秦墨的本事。而這次,他剛挖好的陷阱,你就迫不及待跳了下去!”武攸暨笑了笑,繼續出言開解。目光明亮而又平和,仿佛早已洞穿了世間一切。
“你是說,六神商行,原本就是他故意拋出來的一個誘餌?”太平公主大吃一驚,眼淚戛然而止。
從這個角度上剖析,一切就更“清楚”了。怪不得張潛明明懂得如何制造琉璃,卻將花露的瓶子,外包給王琉璃來供應。
怪不得六神商行,從開張到瀕臨倒閉這段時間里,都只有花露一種貨物在賣,而今天,卻忽然憑空冒了出數十種新奇花樣。
怪不得六神商行的入股和擴股規則,都制定得那么粗疏。原來,是故意想吸引外人來窺探,然后通過打斷那支伸過來的手,豎立起“惹不起”的威名,一勞永逸!
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