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吏部侍郎岑羲,卻因為才華和品行皆不能服眾,沒能坐上少監的位置。兵部侍郎張說,也因為不被宗楚客與紀處訥所喜,暫時被阻擊在了司天監之外。
因為理解了天象解釋權的重要性,張潛再一次看得驚心動魄。正為幾個老狐貍的政治手腕暗自喝彩之際,耳畔卻隱約傳來了自己的名字,“……秘書少監張潛算學之精,天下無出其右。臣懇請,平調張潛為司天監少監,主持修訂歷法并訂制新歷。秘書少監之職,另擇他人擔任!”
“我的天,誰跟我有這么大的仇?!”張潛被嚇了一哆嗦,趕緊扭頭朝說話者望去。只見秘書正監韋巨源笑呵呵地向自己這邊看來,臉上的欣賞意味如假包換!
“這……”張潛急得直跺腳,趕緊將求救的目光轉向楊綝,搖著頭發出暗示:這活我不想接,接了之后,將來肯定要遇到一大堆麻煩。
誰料,老狐貍楊綝居然沖著他嘿嘿一笑,隨即將頭轉向李顯,躬身行禮:“圣上,老臣以為,韋正監慧眼識珠。張潛的算學造詣,的確當世無雙。然而,其終究年青,缺乏歷練。是以,修歷之事,不如仍由李中書本人住持,而張說與張潛,皆以本職為其副。至于司天少監,則暫時由張說兼任!”
“您老人家倒是救人就到底啊!這不上不下算什么事情?!”張潛心中連連叫苦,趕緊再用目光尋找其他援兵。
四下里,卻已經響起了一片附議之聲。轉眼間,他以秘書少監身份參與修訂《麟德歷》并制定新歷法的提議,就板上釘釘。
這個打擊,讓張潛著實有些措手不及,一直到散了朝,都沒想明白,老狐貍為何幫忙只幫一小半兒。按道理,連他這個官場菜鳥都能看出來,卷進這種天象解釋權的爭奪之中,肯定危險重重。以老狐貍楊綝的政治智慧,不可能對危險視而不見?
如果能看得見危險,那老狐貍為何還要把張某往旋渦里推?
他不會變卦了吧?還是對張某最近的某些舉動,心懷不滿?所以,想借機敲打一番,豎立長輩的權威?
……
越想不明白,張潛心情越煩躁。走出大明宮之后,連馬車都沒心情,沿著長街,徒步走向了自己在金城坊的新宅院。
家丁張貴和喜多肉看到自家主人臉色不好,也不敢勸,只能拉著挽馬在后面跟隨。結果主仆三人默默地走了一程又一程,直到天色徹底發黑,才看見了金城坊的門口。
“用昭好雅興!居然放著馬車不坐,徒步走了回來,害老夫等你等得好苦!”一個蒼老的聲音,忽然從坊門下的陰影里傳了過來,帶著充足的抱怨味道。
“您老找我有事?”不用看,張潛就能聽出來,說話者正是中書令楊綝,趕緊強打起精神,低聲詢問。
“走走?”老楊綝拉著老馬,從陰影里走出來,笑著發出了邀請。身背后,居然沒有帶任何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