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那遇刺之人,可是張潛?!”看了一身輕松的女兒一眼,又看了一眼無可奈何的丈夫,韋無雙搖搖頭,壓低了聲音詢問。
“明知故問!”李顯沖她翻了翻眼皮,轉身,緩緩走向了書案。
妻子剛才打女兒,完全是在打給他看。那句“百騎司誰有那么大膽子,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也是專門說給他聽。還有,還有女兒的求救聲,恐怕十有七八,也是預先練習過的,否則,不可能與妻子的動作,配合得那樣默契。這些,他都知道,他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心里頭跟鏡子一般,可此時此刻,除了裝糊涂之外,他別無選擇!
“父皇,是從哪里得來的這套戰甲,看上去,隱約跟畫像中的曾祖父有七分相似!”安樂公主返身折回,看著李顯的蟠龍甲,大拍他的馬屁。
如果換作平時,有人說自己像太宗皇帝李世民,李顯肯定龍顏大悅。然而,今天聽了自家女兒的馬屁,他卻又豎起了眼睛,“回去之后,閉門思過兩個月!非朕的旨意,你不得離開家門半步。”
“父皇”安樂公主不知道自己為何又惹了李顯生了氣,登時,眼淚又在眼眶里轉圈兒。
“七郎,又怎么了?”沒想到李顯忽然又翻了臉,皇后韋無雙也被弄了個滿頭霧水,走上前,輕輕拉住自家丈夫的手指。
“你是朕的女兒,朕不想自殘骨肉,但是,朕卻不傻!”李顯卻不想再給妻子和稀泥的機會,抬起另外一只手,徑直指向門口,“怎么,朕的話,你不打算聽么?回去閉門思過!殺人滅口,誰不會。滿朝文武,隨便拉一個人出來,恐怕做得都比你干凈十倍!”
“父皇息怒,女兒遵旨就是!”安樂公主委屈得滿臉是淚,蹲身行了禮,掩面而去。李顯心中的憤怒無從發泄,抓起書案上的銀碗,狠狠砸向了她的背影。
“叮當當當當”銀碗與地面接觸后跳起,發出一連串悅耳的回聲。李顯又迅速將手探向的瓷缽,卻看到了缽中妻子親手熬制的蓮子羹,楞了楞,將手硬生生按在了書桌上,氣喘如牛。
韋無雙忽然發現自己好像失去了對丈夫心態的掌控,楞了楞,不敢多問。緩緩走到李顯身后,輕輕抱住了對方的后腰。
李顯隔著鐵甲,依舊感覺到了妻子的柔情和不安。臉上的怒火再度緩緩熄滅,半晌之后,抬起手在對方的手背上拍了拍,輕輕嘆氣,“行了,不關你的事情。朕不給安樂一個教訓,她早晚得自尋死路!”
“臣妾知道你是為安樂好!”韋無雙將頭貼在丈夫的后背上,嘴里發出貓叫般的回應。“是臣妾,平素對她太嬌縱了。”
“不怪你,她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李顯輕輕掙脫妻子的擁抱,轉過身,拉著對方的手,低聲補充,“希望她知道收斂吧,否則,唉……”
“要不,給她找個丈夫,早點讓她再嫁了?!女人么,有了丈夫,自然就沒心思再惹是生非了!”韋無雙心里清楚地知道,安樂公主肯定不是無辜,猶豫了一下,果斷拿家務事來分散李顯的注意力。
“嫁給誰?武延秀?那就是個夸夸其談的草包!”李顯果然忘記了繼續跟安樂公主生氣,皺著眉頭,不屑地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