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潛看的又是好笑,又是感動。連忙轉身從躺椅下抄起一個酒葫蘆,親手遞給了對方,“先喝點兒米酒活一下血吧,吃宵夜可能還需要等一兩個時辰。大伙需要確定,今晚到底能不能看到月牙!”
“嗯——”駱懷祖疼得齜牙咧嘴,卻強撐著不肯喊出聲音。掙扎半晌,才有力氣接過酒葫蘆,一邊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一邊低聲抱怨:“這幫王八蛋,下手沒個輕重。我都說是你府上的二賬房了,他們還是爭先恐后拿刀鞘往我身上招呼。哎呀,嘶——”
“沒見血吧,傷在何處,我馬車上有酒精和繃帶!”張潛見狀,頓時笑不出來了,連忙伸手扶住此人,再度低聲追問。
“沒,沒事!我都快沖破阻攔了,卻不小心踩中了他們布置下的繩套,嘶,嘶——”駱懷祖紅著臉,輕輕擺手,“早知道你身邊兵強馬壯,我就不來了。當時任琮那小子不知道從哪得到的消息,非說你可能遇到危險,身邊卻只有家丁……”
話說到一半兒,他忽然又隱約覺得哪里不對勁兒。上上下下打量了張潛幾眼,用極小的聲音追問,“這些邊軍怎么會跟你在一起,你師弟任琮卻對此毫不知情?”
“半路湊巧遇到的!”張潛不愿意讓對方知道太多,笑了笑,含混地回應。
“湊巧遇到的?”駱懷祖生性謹慎,根本不肯相信張潛的話。皺著眉頭,苦苦思索。短短三五個呼吸之后,臉上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小子,夠狠!”咬著牙向前湊了湊,他的聲音忽然變得又低又急,“你,你是故意離開的長安,騙別人來殺你,然后反手殺之?你,你此行根本不是為了觀星,而是以身做餌……”
“噢,噢,噢,成了,合朔無誤,今日當是初一!”震耳欲聾的歡呼聲,猛然在觀星臺上響起,將他的低語徹底淹沒。
“日月黃道相合,日落無月……諸星皆在正位,可定朔無誤!”
“果然,大小月相隔,四年一閏才是正理。”
“這部紫金歷果然精妙,什么九執歷天下最精,天竺人就愛吹牛皮……”
……
“駱掌門,看破不說破,才是聰明!”趁著沒人注意自己這邊,張潛笑著推了駱懷祖一把,轉身走向眾人。
水鐘輕敲,渾儀緩緩轉動,今夜星光格外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