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躬安!”高延福笑呵呵地回應了一句,隨即沖著賀知章輕輕點頭,“賀著作也在呢?事情急么,不急的話,就讓張少監先跟咱家前去面圣。”
“不急,不急,高監門盡管帶著少監走就是。下官改天再來找張少監請教!”即便再有急事,賀知章也不敢讓皇帝等,因此,笑著退開數步,拱手行禮。
“那就走吧,張少監!”高延福迅速又將目光轉向張潛,笑著數落,“咱家在宮里行走這么多年,就沒見你這樣的。回來不去拜見圣上,還需要圣上派人前來相召!”
“不是,不是,在下并非有意怠慢。實在是以為,明天就又該上朝了,所以昨天只給圣上遞了個折子!”張潛被數落得面紅耳赤,連忙再度向著紫宸殿躬身行禮。
“走吧,老夫跟你開玩笑的!”高延福翻了翻眼皮,笑得好生得意,“你即便求見,差不多也得排在今天這個時候。回來之后,知道遞了折子向圣上問安,已經足夠!”
說罷,頭前帶路,緩緩而行。張潛抬手抹了一下沒有汗珠的額頭,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趨。沿途九監五寺六部的官吏們,紛紛將目光窗口探出來觀望,一張張蒼老或者年青的臉上,五味雜陳。
除了上朝之外,別的官員想要覲見皇帝,需要走上四五道手續不說,能不能被皇帝恩準,還在兩可之間。而張潛這廝,居然前天剛剛從河東返回長安,今天下午就被召去了御書房!若是這廝,真的著作等身,或者學富五車也罷,大伙比不起,只能服氣。偏偏這廝,連首絕句詩都寫不好,之所以能得到圣上的賞識,憑借的完全是一些奇技淫巧!
而張潛此時,卻顧不上管別人對自己是羨慕,還是嫉妒。才走過了宣正殿的側門,確定周圍沒人偷聽,就立刻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地打探,“前輩可知圣上找我何事?晚輩剛剛從外地回來,什么都不知道,萬一君前應對失矩,未免會讓圣上失望!”
“老夫哪里知道,圣上為啥要召見你!”高延福扭頭看了他一眼,將腳步放得更緩,“老夫只管替圣上傳達口諭,可沒膽子替你打探消息。”
說罷,又偷偷向張潛擠了擠眼睛,用更低的聲音補充,“應該不是什么太要緊的事情,你盡管從容應對就好。河東那邊發生的事情,圣上都知道了。殺得好,圣上不會怪你!”
“多謝前輩!”張潛聞聽,立刻笑著向高延福拱手。然而,心里頭卻絲毫沒感覺到輕松。
李顯不去處置白馬宗和那些與白馬宗聯手截殺朝廷官員的人,肯定就不會處置張潛這個受害者,這一點,張潛四月底離開長安之前,就已經推測得清清楚楚。
但是,他卻根本推測不出,接下來李顯要做什么,大唐究竟要走向何方?
他腦海中僅剩下的那一點兒歷史知識碎片,也與眼前的人和事,越來越對不上號。甚至,完全是走向了相反的方向。而到底是因為歷史書寫錯了,還是因為是自己的到來,引發了蝴蝶效應,張潛卻根本無法確定。